重寰看了令玥一眼,没有说话,锦瑟却很快明白了她所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了,之后一整天对重寰也都爱搭不理,到了夜间,重寰协助她梳洗过后,正要出去,她却酸溜溜道了句:“神君夜夜急着出门,是有多少会不完的红颜知己。”
重寰心道,就知道今天的事还没完,果然在这儿等着呢,却也只能苦笑着说:“不是你说你还没完全准备好,让我别着急,晚上暂且先去和冲和挤一挤吗?”
锦瑟冷笑道:“可也没听说你去跟谁挤啊。”
重寰无语:“我又不是断袖,整天跟个男的挤什么。”
锦瑟却还不依不饶:“那大半夜你去哪儿了?只怕不是去找什么麒麟公主,就是去会什么罗刹女王了吧。”
重寰扶额叹道:“这些明明都是你硬给我编排的,我都还没要你还我清白,你倒好意思拿出来说。”
锦瑟有些心虚,却还嘴硬道:“要不是大家都那样传,我自己能无中生有,编出你那么些风流韵事吗!”
重寰被她气得笑了:“夫人呐,你今天也听到了,凡人们能把天界的事传得有多离谱,那些过往,我们不是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根本不信呢?”
锦瑟自知理亏,心里却还是很不得劲,便一面摸索着坐到榻边,把被褥拍得砰砰响,一面嘟囔道:“我信你们才有鬼,一会儿神仙一会儿妖精的,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就欺负我看不见,拆不穿你们的鬼把戏,联起手来糊弄我罢了。”
重寰无奈,叹着气过来揽住她道:“那你说,我们糊弄你有什么好处?”
锦瑟推开他的手,气哼哼道:“像你们这样的纨绔子弟,自然都很喜欢玩弄女子的感情,往日我就隐隐约约听他们说起过什么壁虎精,狐狸怪的,如今可好,连九天玄女都出来了,那我算个什么!”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
她一哭,重寰便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叹着气道:“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装的些什么呀,当真是编故事编上瘾了吗,这都想得出来。再说我几时糊弄过你,从来都是你糊弄我罢了。”说着就拿出手绢来要给她拭泪,锦瑟仍旧推开他的手道:“你少栽赃,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重寰沉声道:“你自己想不起来了,我却都还替你记着呢。我们一起在人间历劫的时候,你说要生生世世跟我在一起,临死前还让我不要忘了你,我信了,老老实实守着承诺,连忘情泉也不敢喝,哪知你自己转头就喝了孟婆汤,把我忘得干干净净,这是远的。其它那些不大不小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至于最近的这次,便是与安歌一战时,你说要与我生死相随,我又信了,最后你却还是抛下我自己赴死…”
重寰说到最后,想到当时的情景,心痛不已,便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锦瑟心中震荡,也自以为明白了云兮何以让他如此牵念,便不再哭闹,还探手过去,想要抚慰他一番。正当此时,她腕上的珠串却哗啦一声断了,珠子滚得满屋都是,唬得她一时忘了别的事,小心翼翼问:“糟了,这是什么兆头啊。”
重寰故意沉默片刻,语气严肃地道:“你最近…可要小心了,尤其不能随便掉眼泪,否则的话…”锦瑟听得心里发毛,紧紧拽着他的衣袖问:“否则如何?”
重寰憋着笑,握住她的手悠悠道:“否则…我会很心疼的。”
锦瑟一愣,随即将手抽出来,捶着他的胸口骂道:“你又耍我。”
重寰笑着又握住她的手:“好了好了,容我先帮你把珠子捡起来行不行,万一不小心踩到崴了脚,可就真不是什么好兆头了。”
待他将捡回来的珠子都放到锦瑟掌中时,她默默数了数,还差一颗,却想到夜已深了,大家都该早点休息,也就没言语,等重寰出去后,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又想起那颗少了的珠子来,便翻身下榻,将四下的犄角旮旯摸索了个遍,却只摸到一手灰,正当她都准备放弃了,却在妆奁旁的夹缝中触到一只小小的瓷罐,她将它抠出来,起身时头却撞到了妆台上,疼得轻轻叫了一声“哎呀”,跌坐在地上,重寰应声推门而入,一见她坐在地上不住揉头,忙过来扶着她问怎么了,听她答“刚刚在找珠子,却不小心撞到了头”,才松了口气,扶她回到榻上坐着,又端过温水来给她洗了手,柔声道:“行了,今天太晚了,先别折腾了,明日我保证给你找到,好不好?”锦瑟便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你怎么进来得这么快。”
重寰笑道:“我一直在门外坐着,当然快了。”
锦瑟“哦”了声,心中一动,随即又问:“你是只有今晚一直在,还是别的时候也一直在?”
重寰仍旧笑道:“自然是每晚都一直在。”
锦瑟愕然:“这都几个月了,你每天晚上都一直在门外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