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吵着,满满拖着重寰来找干娘和小弟弟玩儿了,玉衡趁空把令玥的话告诉了重寰之后劝道:“我觉得令玥说的很对,云兮现在就是还在赌气,过一阵子气消了也就好了。”
重寰点点头:“她气我是应该的,单是自作主张给她喝那两样东西,就已经太伤她的心,如今暂且不愿见我也罢了,左右总有气消的那一天,我可以等。但我真正担心的是,她为了拿到麒麟角,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虽然若华总说她没有性命之忧,可我心中始终不安,还是想早些见到她。”
玉衡点点头道:“我明白。”随即又问,“你没有去问过彦瑛吗?”
重寰叹道:“起初去了几次,却连彦瑛的面都没见上,最后一回,总算隔着帐幔说了两句话,她告诉我说:既然云兮拿到麒麟角后,都依约达成了她提出的条件,那她也不可言而无信,答应了云兮不说,就怎么都不能说。”
玉衡叹了口气:“那云兮会去哪里呢?灵墟?洞庭?或者幽冥?”
重寰摇摇头:“这些地方我都找过了,阿察说她确实去过,但没呆多少日子就走了,他虽像是有些未尽之言,却并没撒谎。鲤儿那里,也说云兮是去过的,算起来,应该是拿到麒麟角后,去幽冥之前,但看上去与平常的探望并无不同,走之前只管她要了两颗上好的鲛珠,虽是贵重之物,却也并不算太稀罕,所以她那时并未在意。至于我们在灵墟的居所,已空置很久了。”
玉衡不解:“空置?依依呢?修远呢?”
重寰摇摇头:“不知道,依依大概觉得云兮不会再回去,自行离开了吧,至于修远,当然是要伴她左右的。”
玉衡想了想低声道:“其实云兮暂时不回来也好,我现在总觉得若华不大对头,可到底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重寰不语,只微微点了点头,玉衡也就没有再往下说。
这时令玥把孩子们交给宫人看着,自己过来休息,说起云兮失去踪迹之前的事,不禁叹道:“我就说吧,你那个忘情泉对她多半没起什么作用,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的,她把麒麟角给你们之后,还来过一趟月华宫,虽然事先叮嘱过满满,让她暂时不要叫云兮娘亲了,还说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但云兮一看到她就说很喜欢,还带着她疯玩儿了一整天,最后满满累了,趴在她身上睡着了,云兮这才说要走,刚放下孩子,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不知为何心里难过。”她说着,叹了口气,“所以说情之至矣,怎么会因为一杯水就真的忘了。”
大家听了,正各自感慨时,令玥忽然又道:“不过有件事,我倒一直没想明白,她最后问我要了一些迷药,就是我们以前用来迷晕过饕餮的那种。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用,我起初以为,她是答应了彦瑛要替她去取哪个上古凶兽镇守的宝贝,还劝她不要贸然涉险,左右重寰的事我们还能再拖一些时日,或许能想到别的办法。她却道不是我想的那样,没什么凶险的,说完拿了药就走了。后来我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要取没有万全的把握得到的东西,彦瑛不会心甘情愿先交出麒麟角的…”
玉衡听到此处,忽然打断她道:“等等,你刚才说,以前用来迷晕过饕餮的那种药,这话是你添的,还是出自云兮之口?”
令玥一愣,随即拂掌道:“对呀!阿察不是说她的记忆是到惠骏丧礼之后为止吗?那怎么会记得我们去取荣枯草的事。”
玉衡望着重寰幽幽道:“上神,您的忘情泉和孟婆汤莫不是存得太久都过了效,一个也没能起作用…”
重寰皱眉不语,令玥想了想道:“大概是混在一起,效用反而相抵了,毕竟,过犹不及嘛。”
重寰听了她这话,忽然起身,玉衡问他去哪里,重寰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去问阿察。”
等到了幽冥,阿察已烹好茶在那里等着,不待他问便道:“知道你迟早会再来找我的,坐下喝杯茶,慢慢说吧。”
重寰便坐到他对面,接过他递上的茶,却没有喝。
阿察也不劝,只淡淡道:“一开始我跟你们一样,都被她糊弄过去了,直到她完成了和彦瑛的交易,再来找我时,才跟我说了实话。她说她根本没有忘记任何事,那时装作忘了不过是顺势而为,好让你安心去做你要做的事,无论结果如何,她生死相随,也就罢了…”
听到生死相随这一句,重寰的拢在广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片刻之后又松开,继而问他:“她到底拿什么换的麒麟角,你知道吗?”
阿察盯着他,幽幽道:“知道,但她让我拿她的性命发过誓,不能说。”见重寰一脸悲怆,阿察叹了口气又道,“看来冲和带给你的那句话,你还是没听明白,那再听我说一遍吧。”他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是彼此命中的劫数,何必非要相守,这世上本来也没有什么相聚是永恒的,唯有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