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比她所历的那些轮回还要长,醒来之后梦里的事却都忘了,只觉得浑身酸痛。
重寰自然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虽已醒来,眼神却还有些涣散,便又唤了她两声,云兮这才回神,待看清眼前的是重寰,勉力撑起身体,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若华就在那个封印下面,是他在叫我。”
重寰一愣,继而扶着她坐起来,叹道:“我知道了,先不管这个,你先把身体养好。”
云兮见他眼中尽是细碎的疼痛,立刻意识到是发生了一些十分不好的事情,是什么事让他这样难过呢?自己身上如此酸痛,难道…是孩子…
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开口问,心中反反复复都是程青云那句:夫妻易离散,子女缘也薄。然而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开口问。
重寰见她神情恍惚,便又仔细探了探她的脉息,确认没有大碍才又问:“你哪里不舒服?”
云兮摇摇头:“就是身上酸痛。”
重寰便又叹了口气:“这个只能忍一忍,要不,再睡会儿吧。”
云兮仍是摇头,沉默许久,才道:“重寰,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重寰以为她说的是若华之事,垂下头道:“我知道。”
云兮观他神色,更觉得自己猜对了,虽然心如刀绞,但一想到重寰心里未必比自己好过,还是咬着牙,故作轻松地道:“就是嘛,缘份未到罢了,早晚还会再有的。”可话未说完,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重寰皱着眉,拿了素绢给她抹着泪问:“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云兮一想到孩子,心中实在难过,不禁以袖掩面,伤伤心心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是我太没用了,这才高兴了几天,孩子就没了…”
重寰终于明白她所指,将她搂在怀中,叹息着道:“你胡说什么,谁告诉你孩子没了?孩子好好在你肚子里呢,可你要再哭得凶一点儿,它或许就真没了。”
云兮听了赶紧收声,一边抹着泪,一边埋怨他:“那你哭丧着脸做什么。”
重寰又叹了口气,拿手指轻轻扣着她的脑门儿道:“你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呀…”
云兮气鼓鼓答:“装的都是你!”
重寰一愣,继而失笑,云兮撑不住,也跟着笑了。
重寰见她脸上泪痕犹在,念及她自己尚且那样难过,却还强撑着来安慰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禁又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在她耳边呢喃道:“云兮,别担心,只要我还在,定护你们母子周全。”
云兮发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已经很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听到重寰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大为感动,便干脆缩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任凭自己沉沦在他的温柔抚慰之中。
这种情况下,通常就会有人来破坏气氛,果然,先前那个丑人上神不知嘀咕着什么进来了,面对此情此景竟视而不见,弯都不拐地跑到他们面前道:“重寰,你那把剑还是暂且留在这儿吧,也能震慑震慑他们,说不定还能换个万儿八千年的清净。你就…先用这个吧。”他说着,似乎是塞了个什么东西在重寰手里。
云兮本来有些羞臊,想闭着眼睛继续装晕,听到此处不禁睁眼看去,只见重寰打量着手里的一把折扇,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云兮便也细细打量起那把扇子来,最后忍不住道:“小仙有幸见过大名鼎鼎的芭蕉扇、五明降魔扇、阴阳扇,也见过其它一些诸如白羽、轻罗、鹤唳之类不那么出名的扇子,您这个…嗯…恕小仙眼拙,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那丑人道:“因为它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见云兮无言以对,他又道:“但这个这个,拿在你夫君手里,它就不一样了嘛,就不是一把普通的扇子了嘛,对吧。”
云兮憋着笑点点头道:“嗯,即便是一根茅草,在我夫君手里,也就不是普通的茅草了。”
见那丑人眼巴巴望着自己等着下文,她便故作深沉地停了一下才道:“就是一根上神拿过的茅草了。”
那丑人一愣,继而大笑着转身离去。
云兮接过重寰手里的扇子道:“这下好了,神君本就风度翩翩,再拿把扇子装斯文,又要迷倒更多男男女女了。”
重寰伸手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笑而不语。她将那扇子摆弄够了,忽然问:“对了,这位上神到底什么来头,看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重寰道:“他就是宁易。”
云兮一愣:“哪个宁易?”
重寰笑道:“还有几个宁易?自然是白虎星。”
云兮有些诧异:“白虎星?白虎星不是在灵墟吗?”
重寰道:“你在灵墟见过白虎星吗?说他在灵墟,不过是为掩人耳目罢了。”
云兮有些不解:“掩谁的耳目?”
重寰叹了口气道:“自然是打着伽蓝神印主意的彤蛾之类。”见云兮还是一脸茫然,他又解释道,“让他们以为由白虎星守着的伽蓝神印在灵墟,慢慢找去呗。”
云兮点点头:“所以他是必须在这儿守着神印?”
重寰叹了口气道:“不尽然,其实不必亲自守在这儿的,他只是…不愿意回去罢了。”
“为什么?”云兮不解。
重寰又叹道:“扶摇不在了,他就不愿意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