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说话间伴随着几声咳嗽，很是渗人，仿佛有阵阵阴风吹过。

阳门打开，一个头发斑白的驼背老叟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拿着烟斗，手指不长，面容枯黄，一只眼睛灰白，不知能不能看清楚东西。他穿着黑色的一副，陪着短裤，衣衫边角绣着奇怪的图案，腰间带着几条红绳，小腿绑着白布。

老叟抬了抬眼皮，看了眼李全，又看了看江离，道：“进来吧。”

说完也不理两人，转头走回房里。

李全也没说话，就领着江离进去。

刚一进来，江离就看到几副棺材摆在一侧。

李全和江离说，古陈的棺材都是棺材老爹做的，久而久之，人们就忘了他的名字，都叫他棺材老爹，他自己也不在意，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棺材铺偏暗，棺材老爹拿着一盏油灯走出，给了些微光。

“房间给你们整理好了，在二楼。”棺材老爹说道。

他抽了一口旱烟，突出烟气，拿出酒桶和碗来，默默倒满。

他把酒摆在李全和江离面前，言简意赅：“来，喝。”

李全正要解释，江离却已经端起面前那碗酒一饮而尽，末了道：“不够！”

说着，没顾两人阻拦的眼神，拿起酒桶二话不说往嘴里灌，酒水呛满喉咙，洒湿衣襟，滴落地上，端是洒脱豁达。

江离一把把酒桶放在桌面，道：“可还满意？”

在棺材老爹拿出酒桶的时候，江离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联想起李全说的古陈好客的话，他大概就能猜出好客是个什么好客法。

有些地区的人，热情奔放，欢迎外来的客人，但是客人刚才，必须与当地人喝满一大口酒，才算是容纳他们。至于不喝的话，那就是对他们的不尊重，他们就不见得会有那么‘好客’了。

看着江离豪爽的把酒桶砸在桌上，溅出来几滴酒水，李全眼皮直跳，凑到江离耳边低声道：“和一碗就可以了，那是棺材老爹放了二十年的老酒，他宝贵着，只迎客时给每人倒一碗，多了一滴都心疼！”

江离手一抖。

再看棺材老爹，他也是手抖了抖，但也是喝完了自己那碗酒，语气复杂的道了声：“喝的很豪爽，我们盘人喜欢你这样的后生仔。”

江离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还是真的夸他。

但见棺材老爹用颤抖的手，把桌上那不剩一半的酒桶封好，一步一步的往屋内走去。

等他再出来，也没说什么，江离才确定他没有在意这件事。

李全和棺材老爹说明来意，他沉默的吸了一口烟杆子，吐出的烟气和桌上微暗的油灯让他的脸看不真切。

江离和李全静静的注视着棺材老爹，等他长长吐了一口烟，在桌上敲了两下烟杆，扯着沙哑的嗓子道：“你回来总没好事......我明日帮你们看一下，你们先住一晚。”

古陈是去下门村的必经之路，李全抄了近路才这么快到古陈。至于下门村则没那么好走，实在没有近路可抄，而且情况复杂，等闲人不能去。

在古陈里，棺材老爹最对下门村最熟，需要他的帮助。

窗外忽然一声霹雳，大雨倾盆而下。

江离和李全今夜住在棺材老爹家里，还洗了一个热水澡。

至于睡觉，倒是有床，虽是棺材铺，却也不至于让活人住在棺材里。

这场雨下到半夜，江离在窗口望着天。

他今夜没有打更，李全也睡得安详。

棺材老爹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只是裤脚沾着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