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他定然是吃不消这件事的,因为韩琦根本就没有看他手里的钱,而是一摆手,冷声道,“怎么,你打算贿赂本官?”
在边塞,根本就没有这个词汇,可是呢,这些人在成为门官之前,都已经被人培训过了,加上叶檀的脾气和手段,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有个词汇叫做规矩。
“没有,没有,只是让兄弟行个方便。”来兴虽然内心深处早就吐槽不行了,你们这些人不都是靠着这个吃饭的嘛,在边塞,这些守门人可没有所谓的俸禄之类的东西,有点义务的味道,虽然这个味道可能是强迫的,所以,不收点好处,是没办法吃饭的,每个人家里都是有一堆的人,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还好,一大家子,不吃饭,怎么活下去啊,而这次选择门禁的一个条件,就是要有家人,没有恒产者没有恒心,没有家人的人,往往都是孤狼,这种孤狼,是不可能接受的。
“不用,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去那里吧,我当你是初犯,不在追究,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
韩琦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虽然身上的衣服比较老旧,可是来兴却发现这人的衣服,真的是干净啊,而且,其他的人的衣服虽然都不是新的,可是却整齐,这种事如果发生在长安的话,倒是没什么,可是天下可能除了几个叶檀待过的地方有这样的事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做不到,百废待兴,人都吃不饱,谁会真的在乎这些人呢?
而就在来兴要说什么的时候,之前一直窝在这里的那个小团体里出来一人,虽然这人的样子在当时的人看来就是魔鬼啊,高鼻梁,蓝色的眼睛,银发披肩,身上的袍子还漏出了一个肩膀,可是这人很高,比来兴也不下多少,更加重要的是,这人身材修长,手脚也是很长,腰上别着一把弯刀,而在没有露出的那只肩膀上有一个小型的银质的印章模样的东西,可惜,时间有点长了,这个印章竟然看不清楚了,不过擦的锃亮,说明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
他低头对着一辆马车里面的人说了几句鬼话,然后里面似乎也传来了声音,然后他就慢慢地打马过来,在来兴的耳边说了几句,来兴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对着韩琦喊道,“去什么地方?”
韩琦根本就没有转身,而是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布满了大石头的地方,摆了摆手。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正在马背上的侯君集眼里,眼睛里闪过了异彩,这个叶檀,有点意思。
侯君集是个将军,也是个杀才,让他带兵打仗没问题,让他治理地方没有可能,因为治理地方就需要做到一点,那就是忍辱负重,不管是皇帝还是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是如此,这个不是因为你是皇帝就可以肆无忌惮,除非你想要干一段时间就滚蛋,而侯君集在长安,不能像程咬金那样子胡搅蛮缠,因为要脸,又不能像是李靖那样子风轻云淡,因为要强,所以,他这样的人不适合生活在和平时期,而是适合在战乱的时候,因为他就是为了乱世而生的,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看似简单的答案,却根本就没有人给过他。
可是今日他坐在自己的马背上,看着肃州的门吏都可以做的如此的潇洒,就知道自己的事也许会容易一些,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汇叫做:看情况。
肃州的这个春天是冷清的,也是热闹的,因为随着侯君集等了一会,不停地有人从城里出来,虽然也有人赶着马车牛车之类的,却没有人是那种很奇葩的逃荒的模样,而是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这种笑容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人脸上,因为不真实,或者说是太过真实了。
如果侯君集去过松洲的话,就会发现,这样的笑容是一种安定的笑容,一旦国家真的安稳了,就会出现,但是呢,如果没主心骨的话,往往不可能的。
突然平静的人群当中出现了一些人,这些骑马而来,似乎有点肆无忌惮,让其中还将一个人给撞倒了,不等对方起来,这人的马匹就直接踩中了他的大腿,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那人惨叫一声,而这人却笑呵呵地弃马而去。
就在这些人离开了之后,侯三却出现在城门口,直接朝侯君集这里来了,看到他的时候,低声道,“大帅,叶侯已经到了。”
虽然侯君集没有生气,可是侯三是从懂事以来就跟着他的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大帅此时虽然脸色不变,却有一股子怒气,像是一个随时都要炸开的火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嗯。”侯君集的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声音,然后随手将手里的鞭子甩了甩,没有说话。
然后门口就出现了一队人马,领头的一匹红火一样的马迎面而来,像是在宣扬着什么,侯君集的眼球微微一动,对于一个将军来说,马匹和刀剑一样重要,不能释怀的那种。
而奇怪的是,叶檀并没有过来,而是忽然拉住了缰绳,从马背上下来,走到刚刚被踩中还在那里惨叫的人的身边,轻轻地扶着他的肩膀道,“谁干的?”
这人是个二十多岁,劳苦惨烈的男人,听到有人问话,刚要说什么,却没有想到碰到了腿,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结果刚刚还想要不说的嘴里,直接来了,“是孟家的孟茂子。”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这人脸色一变道,“我…我没…看清楚。”
“是吗?”
叶檀笑眯眯地检查了他的大腿,发现是真的断了,就让人准备了木头给他捆绑好了之后,没有继续理会这件事,而是让人将他送回去了,同时给了一贯钱。
小红在叶檀的身边,发现他不打算继续骑乘自己,就不高兴地来了一嗓子,缎子一样的鬃毛随意飘洒,微风吹过,帅气逼人。
叶檀笑呵呵地走到侯君集的面前,躬身施礼道,“小侄见过伯父,伯父刚刚来了就遇到这样的事,真的让小侄汗颜。”
侯君集不会治理地方,而且杀人如麻,可是却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在乎,对于百姓,他也是秋毫不犯,当然,肯定是自家的,对于外面的,草原上的,他可没有这么温柔。
上下看了看叶檀,这个穿着便装的小娃娃,如今十五六岁的样子,看着文弱,可是实际上,他的胆子却是大到了极点,听说有的时候连陛下都扛不住。
“不知道贤侄打算如何处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