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陈颍的悠闲从容,荣国府这几日可谓是鸡犬不宁,府中上下人心惶惶,一片糟乱,这一切始作俑者正是贾琏。
相较于陌生的舅舅,贾琏还是更相信同仇敌忾的陈颍,在离开张府后,次日一早便悄悄约见了陈颍。
贾琏并没有因为上次没能扳倒王夫人而迁怒、质问陈颍,在贾赦和张景仪的轮番教诲下,他也明白了,陈颍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一次除掉王夫人,只是让他去闹一场,打开局面,找出一条路。
贾琏有一种感觉,若是他昨日去见的是陈颍,应该也会听到和舅舅一样的话。
将舅舅张景仪教给他的计策大致说与陈颍,贾琏询问计策是否可行,毕竟还欠银的事牵扯太广,他心里没底。
陈颍只是笑着说了句:“琏二哥,你舅舅可是朝廷二品大员,见过的勾心斗角不计其数,区区内宅争权之事,你不信真佛,却跑来问我,这也太抬举我了罢。”
贾琏知道,陈颍的意思是他舅舅教他的计划没有问题,可以施为,但他有些疑惑的是,陈颍为何要说的这般隐晦。
张景仪教贾琏的这些其实和陈颍预想的相差无几,但陈颍对计划的执行者,也就是贾琏一家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陈颍谨慎起见,只是含混告诉贾琏他舅舅厉害,应该听他舅舅的,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样就算贾琏成事不足,也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见过陈颍之后,贾琏心中也算是有了底气,回到贾府后便大展拳脚,连病重的王熙凤都未曾去看一眼,就专注于调查王夫人那些陪房的黑料和罪证。
每查到一个,贾琏便往贾母和贾政处各送一份,请他们裁夺。
若是一份两份也还罢了,整整三日,大到人命官司,小到鸡毛蒜皮的小偷小摸,从未间断过,将贾政和二房的脸打的啪啪响。
但贾琏此举也惹恼了贾母,数次将贾琏叫到跟前训诫,然而贾琏只是默默受着她的训诫,最后又翻出王熙凤被人下药的事让贾母做主。
三日时间,贾政与贾母被闹的神情憔悴,而一直忙碌着搜集罪证的贾琏,却是精神奕奕。
因为在王熙凤的事情上理亏,再加上贾琏惩戒家仆并没有错,贾母一时拿贾琏没办法,只得让贾赦教训贾琏。
然而一向不会违逆她的大儿子,这次却没听他的,说什么他早就当没这个儿子了,让贾母去找贾政。
父子二人着实是将贾母气得眼冒金星。
然而,贾母还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惊喜尚且在后面呢。
贾琏按照张景仪教他的,在三日内将荣国府搅的鸡飞狗跳,二房的下人,但凡手上有点儿权力的,岂能有干干净净的?
全都被贾琏扒了出来,送官的送官,撵走的撵走。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贾家一时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话。
有人说贾琏疯了,要毁掉整个贾家,这是数典忘祖、忤逆不孝。
也有人说贾琏是真性情,妻子被人下药,长辈偏心不理,他敢站出来讨回公道,是个伟丈夫。
虽然重重说辞不一,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还是远远地看戏。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令人瞠目结舌。
贾琏发疯般大闹了三日,让贾家灰头土脸,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然而惊呆众人的是,所有人都在看贾家笑话都是坏人,北静王府居然携礼登了贾家的门。
双方谈了什么无法确定,据说是北静王府要与贾家议亲,议亲的两人是北静王的同胞亲妹乐平郡君,和荣国府政老爷的嫡次子,传说中衔玉而诞的宝玉。
外面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少数知情的,都知道当日北静王府太妃登门荣国府,正是与史老封君商议亲事的。
贾母并未立即同意,却也没有拒绝,上次告诉陈颍水玲珑喜欢女人,并不算错,但也不全对。
水玲珑只是至今为止都表现得不喜欢男人,长辈们才会有这种猜测,但具体是她不喜欢男人还是尚未遇到能让她满意的,尚未可知。
贾母不觉得宝玉能镇住那位刁蛮郡君,但也不好直接拂了北静王府的面子,是以借口考虑,先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