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成公子”的名号,陈颍待在开封的这几日没少听人说起,便让竹砚去查了番。然后发现还是挺有意思的。
徐云成此人,出身于普通的农户之家。要说他是天才那倒不假,自小就聪明伶俐,会说话,很讨人喜欢,但不过一寻常家庭出身,今岁方下场科举,刚刚取得童生资格不久,又整日刻苦读书,鲜少外出交际的人,却能让开封诸多学子将之追捧膜拜,奉为开封学子的代表,多么有意思。
原因倒也简单,当权者的游戏罢了。
根据竹砚查来的资料显示,徐云成小的时候就很会读书,无意中被开封府知府董淳发现了,自那之后他便颇得董淳的赏识,不但资助他读书进学,还常带着他一同出席重要场合为之造势,一点点给开封的学子们塑造出了一个“云成公子”。
或许是董淳为了政绩想造一个天才出来;或许徐云成是董淳的私生子也未可知。这些陈颍不清楚,但也不重要。
也许那两个“喷子”真的是只知“云成公子”之名,不认识徐云成其人,所以在嘲讽陈颍是刚好被徐云成撞见,然后被算计落入圈套,脑子不好使地公然辱骂陈家;又或者这一切都是董淳提前安排好的,那两个“喷子”得了吩咐,故意寻机会挑衅,然后提起徐云成,将自己和徐云成放在一起弄出一个大新闻来。
两种可能陈颍更相信后者,虽然后者很考验演技,两个“喷子”貌似没可能有你们炉火纯青的演技。但陈颍知道有一种演技叫本色出演,便不需多高明的演技,竹砚便亲身体验过。再加上董淳有办法保住他们,大不了弄几个死囚当作替身,给陈家一个交代,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他们自然就有胆子公然叫嚣,辱骂陈家了。
当然,不管是那种可能,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徐云成想借陈家的势,蹭陈颍的热度提高自己的名气。这让陈颍对徐云成都没什么好印象,心机太重,表里不一,笑面虎一只。
“云成对颍公子可是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才知世上竟有如此年少聪颖、英姿天成之人,云成自愧不如矣。”
徐云成挂着招牌式温和笑容,客气有礼。
陈颍喝了口茶,淡淡地笑着回道:
“比不得‘云成公子’的赫赫大名,我这几日可没少听到关于“云成公子”的赞扬。今日一见,开封府第一才子,名不虚传。”
徐云成谦虚笑道:“那些不过是开封诸位同窗抬爱与我,我不过是多读了些书,收获了点皮毛,那能比得上颍公子的无双文采,颍公子的《卖炭翁》、《西江月》等佳作我时常拜读,希望能悟得颍公子的一二文采。”
陈颍道:“这些虚话就别说了,我只问你,为何你一开始不直接站出来亮出身份赶走那些人,却在关键时候出来诱导他们公然辱骂陈家?”
徐云成表情略显惶恐,急忙解释道:
“颍公子还请听我解释,开始我是想着颍公子轻易就能解决,便不敢妄自插手;后来见颍公子你要直接吩咐人动手,岂不是会落一个仗势欺人的恶名,我便出来激他们犯下口舌之错,这样颍公子便能名正言顺的惩戒他们了。
云成自作主张了,还请颍公子见谅。”
陈颍手指轻叩着桌面,冷笑一声道:
“不管你到底想的什么,事实就是因为你我颍川陈家被两个杂碎辱骂,那两个杂碎还有几个跟班我已经教训过了,便就揭过了,但你这事儿我记下了。”
对于陈颍的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翻脸无情,徐云成有些懵了,你不是应该生气那些人不将你陈家放在眼里,要严惩那些人吗,怎么只教训一番就揭过了?还算在我的头上。
“颍公子,这……”
陈颍抬手打断施法,道:“男人一点儿,敢作敢当,别婆婆妈妈的,看榜的人回来了,想必‘云成公子’对案首之位是势在必得的罢。”
徐云成被陈颍打断技能施法,陷入僵直状态,面对陈颍的揶揄表情,一时气短说不出话。
众多看榜之人跑上二楼,向自家主子汇报榜单结果。
陈颍笑道:“想必徐公子的名次很是不错,让徐公子的人先说罢。”
陈家的看榜小厮得令退到一旁候着。徐云成的看榜人不明所以,还以为眼前这小小少年郎是在恭维徐云成呢,便兴奋地汇报:
“公子,你中了,中了……第二名便是公子你,恭喜贺喜,公子大才啊。”
徐云成却一点也喜不起来,他心里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但是他又无法接受一个才十岁的小孩比读了十几年书的他更厉害。
“头名是谁?”
徐云成的声音有些低沉、压抑,让报信的人有些愣住了。这时陈家的看榜小厮出来道:
“头名自然是我们爷了,学政大老爷亲自点的案首。”
确切听到这个不愿面对的答案,徐云成有一种自己就是跳梁小丑的感觉,本想搭上陈颍的势,再在放榜之后将陈颍作为垫脚石,可是现在自己成了小丑。
陈颍道:“赏!”
梅笔便立刻动起来,将事先准备好的喜钱赏给看榜的小厮,又打赏了所有陈家的护卫仆从。
虽然在陈颍还有徐云成自己眼里,徐云成此时就像一个狼狈的小丑,但在其他人看来,徐云成得了给第二名也是非常值得庆贺的事,可徐云成呆着不动毫无散赏钱的意思,让看榜小厮为首的一众人等十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