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二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眼里也满是悲哀痛苦之色。
李埑收整好情绪,又劝慰好孙皇后。继续道:“如今甄家犯蠢,将那名单公布了出来,朕再想暗中查证徐徐图之是不可能了。
索性就借此机会将扬州的大小官员悉数拿下,停职查办,好好整顿一番吏治。”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若是将扬州那么多官员全部拿下,必然导致朝堂动荡。
而且那林如海担任巡盐御史,才能平衡各方势力,一旦罢免了林如海,盐运就成了无人看守的肥肉,各方争夺之下,盐运必会一片糜烂,皇上三思啊。”
孙皇后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痕,连忙阻止顺治帝的疯狂想法。
李埑其实也明白此事不能为之,刚才不过是气话罢了。只是他心里仍旧恨不得扒了那些人的官袍,发配到穷山恶水之地。
尤其是林如海这个太上皇钦点的巡盐御史,完全不顾他这个皇帝,只效忠于太上皇,所缴盐税全都交给了九华宫的太上皇。
可他不但不能收拾林如海,还得尽力保他周全,这让他如何不气愤。
“皇后所言有理,朕方才也不过是气话罢了,这二三年里是动不得林如海的。
不过扬州其他那起子官员,朕断是不会放过的。”
孙皇后劝道:“皇上纵是要收拾他们,也不能以这白莲教的册子为由,毕竟这册子的内容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李埑自然也明白这点,若是因为那份册子就将那么多官员罢免,势必会遭到强烈反噬。
只能寻了其他把柄,慢慢清理这些人。
虽然其中有一些是刘培范明等人的门生,但是也不能保证他们就是清白没有问题的。
总之,名单上的那些官员,在被查证确实是清白没有问题之前,不可能再得到顺治帝的任用了。
李埑看向李铭,问道:“铭儿,对这些事你如何看?”
对于这个唯一的嫡子,李埑是十分看重的,早早地就让他接触政事,和皇后谈论政事时也常让他在一旁听着,不时考较考较他。
李铭抬起头,恭敬地回话:“儿臣认为甄家目光短浅,愚蠢至极,早晚自取灭亡。
倒是那个陈颍很是有趣,够聪明,也足够狠,冷静周密,是个做大事的人。”
李埑奇道:“你对那陈氏子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或许是他身后长辈指点呢。”
顺治帝和孙皇后都有些惊讶,这个生人勿近沉默寡言的皇儿今日居然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评价如此之高。
李铭道:“儿臣有种直觉,此人和我是同一类人。
儿臣想去见识一下这个颍川陈氏的‘小魔王’,恳请父皇将安抚陈氏的事情交给儿臣。”
孙皇后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她也很希望皇上能把这个交好陈氏的机会交给李铭,但是不等她委婉提出,李铭就这么直接讨要,实在不智。
“荒唐,这么重要的事情岂是让你借机去见识一个小孩子的?还不快同你父皇认错。
皇上,铭儿还小不懂事,你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别怪他。”
李铭仍是神色淡然地看着李埑,并无认错之意。
李埑倒是自觉了解这个儿子,认为他敢这么坦荡直接地说出来,那自然是真的因为感兴趣想去会会陈颍,而不是心怀野望,想借此机会拉拢世家。
“皇后,别吓着铭儿了,不过就是去颍川一趟赏赐陈氏子,算不得什么大事。
刚好铭儿身份也足够给陈家体面了,就让他出去看看罢。”
李埑转头对李铭叮嘱道:“等明年开春,便让你舅舅带你南下,出去见识见识。
只是在外面要多听舅舅的话,不可恣意妄为,一路上多看多听,少说,到了陈家若是见了那陈颍觉得他名不副实也不要与之冲突。”
李铭躬身一礼道:“儿臣谢父皇隆恩,一定谨记父皇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