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如海露出了一丝愧疚和悲痛,陈颍话锋一转。
“但是世叔在贾老太太再三催促甚至以孝道相逼时,还是纠结不舍送,可见世叔还是有疼爱妹妹的。
世叔以为妹妹入京最多不过是没了自由待上几载是吗,那世叔还是好好看看这些东西罢。”
陈颍起身到书案上抽出压在镇纸下的一沓纸,放到林如海面前。
林如海不解地看了看陈颍,没得到回答,便拿起来察看。
纸上记载了许多与贾政之妻贾王氏有关的事,越往后面的越是触目惊心。
从嫉妒贾老太太疼爱贾敏,贾敏出阁前在荣国府与其多有嫌隙。
到贾敏出嫁后王氏每次往年礼中添加麝香藏红花等不利孕妇之物。
再到在贾敏陪嫁里安插了眼线,监视贾敏,在林府的日常饮食里加料。
还有对贾赦先妻张氏的谋害,偷卖荣国府在金陵的祭田等事。
到林如海被点了巡盐御史后,王氏更是嫉妒的失了理智,与想要重掌盐运的甄家勾结,暗害了林如海三岁的儿子。
还有黛玉所吃的人参养荣丸,也是王氏的主意。
林如海目眦尽裂,一张瘦削的脸惨白不已,就连身子也有些颤抖。
“这毒妇,欲绝我林家血脉耶?”
“世叔还打算送妹妹去荣国府吗,荣国府上可是有人要妹妹的命呢。”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略微平复一些,眼神锐利地盯着陈颍道:
“这些纸上的事可都是真的?”
林如海先是为这些内容惊怒气急,结果转眼就表示质疑。说明他心里在逃避,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和贾家闹崩。
陈颍嘲讽一笑道:“呵呵,世叔又何须问我,不如问问自己的心。若是您心里在意妹妹,真假自有判断。若是不在意妹妹,真假又何须在意。”
被陈颍一个小辈这样嘲讽,林如海脸上有些挂不住,厉声道:
“纵然我因为公事对玉儿有所疏忽,或者为了大局稳定做出一些妥协,但我是玉儿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不替她着想。”
陈颍淡淡地问道:“那当时孙老诊断出人参养荣丸会害了妹妹性命之后,世叔可有追查过是何人要下此毒手?”
林如海语塞。
“并没有,你只顾着和盐商们斗法,只想着改革盐法,我也敬佩这样的大公无私。
之前我还劝妹妹你是忙于公事精力有限,才很少陪她,我还出谋献策帮你对付盐商和甄家。
我以为只要你局势稳住了,就不会送妹妹入京,可是你最终还是决定了送走妹妹。”
陈颍的眼眶渐渐红了,声音有些哽咽。
“世叔,我都把这些给你看了,都有人要害妹妹性命了,你却还在为对方开脱,你能清醒些吗?
妹妹刚失去了娘亲,每日以泪洗面。
而你只顾忙你的国朝大事。
我为何要让妹妹留在苏州一段时间,不光是担心你和盐商的争斗波及到她,更是想让妹妹能开心一些,而不是待在小小的院子里对着娘亲的灵位流泪,盼着爹爹能多来看看她,给她一些关怀。”
“世叔你能明白吗?”
林如海满面愧疚,低垂下头颅。
陈颍叹了一口气,道:
“我明白世叔的宏图大志,改善盐法利国利民。你担心那些盐商会和你鱼死网破,甄家再落井下石,江南盐运会瞬间糜烂,到时候盐价暴涨,百姓们都会吃不上盐。
但是这些不是你利用玉儿的理由,更不是你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的理由。
盐商李家和甄頫我会帮世叔解决掉,有我陈家压制,到时候甄家不敢妄动,剩下的那些盐商世叔总不会还要靠荣国府才能解决吧。
我只有一个条件,玉儿不能进京侍奉外祖母,等过了明年花朝节,让玉儿去苏州替娘亲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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