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这头是桑,地那头是杨树,杨树苗到腰高了,桑苗到腿那么高。
如果说在桑苗和杨树的对比中,生长素的作用体现的不够明显,再往前走,有半亩没有撒生长素的桑苗,边上撒过生长素的苗都到腿高了,叶子都有铜钱大了,而未撒过的小苗还不到膝盖高,细的跟筷子一样。
有生长素这个利器,苗木生长速度可提高倍数,这就使得,在巨鹿,珍贵的桑木苗种的培育效率可倍增。
李孟羲在苗田里,还见到了桃树的苗,李子的苗,枣树的苗,各种果树的苗。
在果树没有花也没有果没有任何特征的幼苗状态,李孟羲什么果树也不认得。
农业部官员跟在边上对着一片片小苗如数家珍的说个不停,李孟羲只好听着,还得点头,为了肯定别人的努力,为了激励人心士气,李孟羲还得想词夸人家。
——
随着第一批苗木生长到可以移植的大小,巨鹿的植树大业一下就繁荣起步了。
植树令再一次下达到各地屯点,同时送来的还有许多苗木。
屯丁们拿到了苗木,最先种下的地方是房檐屋后井边这些随手可种的地方,随着苗木送来的越来越多,苗木开始种的越来越远,最后种出了村,种到了撂天路边。
巨鹿的树木一定会迎来数量的上暴增,这是必然。
就种树这么个小小的事,全天下只有巨鹿能做到推行种树计划,其他任何地方,就是想推行,也必然推行不了。种树本身没有难度,难度在组织。
问,寻常乡间,能大规模高效种树吗?
答案是不能。
树这东西,种一棵两棵种在自家院子里倒是能种,可要想种的多,则就是另一回事了。
树不能种在田里,只能种在荒地野地,问题就在荒地野地这里,不是自己宅子,不是自己的田,既然是荒地野地,这类地方私有性质就不强,在私有性质不强的地方种的东西,守不住。
寻常乡间,路边要是谁种了几棵树,种不成的,路过的人会手欠把树折了,会手欠把树晃死,会放任羊把树啃死。这不是偶然行为,而是在每一处都必然存在的普遍行为。
那些把树折了,把树晃死的人,他们固然是手欠,固然是看不得别人好,但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一是树的私有性质不够这个天然不利因素,二是,组织因素。
寻常乡间,种树的人种的树,跟旁人无关,还碍着旁人的眼了,所以会被人折了。
但而今之巨鹿,集体化已初步推行的。集体化的组织方式意味着,意味着村里所有的东西,属于村里每一个人所有,村里在路边种的每一棵树,都跟村里每个人有关。
这就是为何全天下都难以大规模推行种树而独巨鹿能推行的原因。
让每个村落把所有空闲的地方种上树,让每一条光秃秃的道路两旁都种上树,这个看似简单的事情,除巨鹿,天下他处没任何做到的可能。
在树苗渐渐长起,大量树苗下发各处之后,没过几天,神奇的发生了一件因树苗而产生的冲突。
冲突原因是这样的,有两个相邻的村子,两个村子挨的近,中间有一条小路相连,树苗发下来,甲村沿着路种树,乙村也沿着路种。树种下了,结果隔了一夜,甲村的人发现自己村种的树不见了,然后怀疑是乙村偷了。
结果就是乙村偷的,乙村把甲村的树挖走种到自己村去了,双方冲突就此发生,闹得不可开交。
很不可思议,就几棵还没人高的小树苗就引起冲突了。
从不好的角度想,乡间的秩序仍有不足,从好的方面想,两个屯点,一个偷树苗,一个珍视自己的树苗,树苗丢了第一时间发现且很下功夫的去找,从这里足以说明,树苗被屯丁们所看重,并被一村屯丁所在意。
当,整个村落的屯丁都留意着自己的树时,且,屯点中的屯丁根本不会说眼红了谁会偷偷把树弄死,内耗没有了,种种相因,植树大业就必然将成功了,巨鹿当真能达到李孟羲预期,当真能在所有光秃秃的道路两侧种满遮阴的大树,当真会在树年以后,满境都是桑果。
这便是为什么说能不能大规模推行种树计划,跟组织度有巨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