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夏收与【集体小型化】(2 / 2)

每一屯田点,每日动工,留老弱二人负责烧火做饭,再留老弱几人干些割草喂鸡喂猪拾柴的活儿,然后,青壮劳力下田耕作,每人分以地块,干完有公分,再按公分换取粮食乃至布匹乃至一切生活所需。

李孟羲回忆着后世大锅饭制度所产生的种种问题。第一个问题,集体化之后,吃喝不要钱,全在一锅里捞食,结果就造成,虽然公家的粮食属于大家的,可又不独属于个人,这就造成,人们吃喝起来根本不带心疼的,所有人都想让粥越多越好,馒头越大越好。

结果就是,在生产力本就不发达,粮食本就不够吃的时候,过于放纵吃喝,粮食根本支应不了。

有一句名言是这样说的【想要避免什么东西灭绝,就把他变成私有的】。

老虎消失了,因为他不是私有的,而马匹是私有的,所以人们会保护马匹。

宋与明,两个封建王朝马政极其失败,宋代与明代的马政之所以失败,根源相同,这两个朝代,为了得到战马,以行政手段将战马变为公有,宋代,政府强摊马匹交给农民饲养,明代,政府强把马匹交给军户饲养,结果就导致,农民养不是自己的马,根本不会用心,且会想方设法把马折磨死。

而假设宋明两代用私有模式求马,官府以经济交易模式向民间买马,那利益驱动之下,若是有利可图,百姓们肯定会想法设法养马想方设法把马养好。

公有制的老虎灭绝了,驴子是私有的,所以驴子一直繁衍。

公有的资源,会最终消失。

公有的粮食,也会被百姓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吃个干净。

所以,吃大锅饭第一点要做的,是要一开始就严格规定每日每人的口粮数量,以防止吃喝不节制。

大锅饭第二个问题,分配问题。

一堆人一口锅里吃饭,谁多了一口谁少了一口都将造成矛盾。

而解决分配不公,李孟羲倒有方法。方法是,令做粥的人,最后一个盛粥。

如此,做粥的人肯定会想法设法让每一碗粥都一样,让每一个馍馍都大小相同。分配公允,也不难。

在后世,集体化生产最严重的问题是,到了后期,人们发现干多干少吃的都一个样,于是乎,没人肯再下力了,都偷懒。

作为一个后来人,以事后者的目光来看,李孟羲觉得,导致人心懈怠的根源可能在于,根源在集体化的程度太高了。

简单来说,假设一个村中,有一百劳力,有一千亩地。

集体生产方法一,这一百劳力,负责干所有一千亩田,然后一千亩田的总产出,算作这一百劳力的总产出,产出平均分配这一百人。

这样的话,会造成个人努力跟自己收获的关联太小。

另一种集体生产的方式,村中一百劳力,分五组,每组二十人。

然后,每组的田地的产出,归每组自己。这跟上边的大集体模式有何不同?不同在,这个小集体模式,个人努力跟个人收获关联大的多。

于二十人的小集体生产中,假设这一组人,假设有十个懒惰,剩下的十个人会有可能也撂挑子不干,但也有可能会嘴里骂骂咧咧的同时更下力的去干。

这是因为,在小集体模式中,个人努力对集体生产影响大,在此模式中,哪怕别人不干,自己下力去干,虽然吃亏,但最终产出多了,落到自己头上的粮食也的也会多了点。

而在大集体模式中,个人努力对自己收获的影响实在太小,这就使得下力干跟不下力干没区别。

小集体模式,小集体二十人,自己所干的,能落到自己头上的,最少有二十分之一。这二十分之一必然能得到的收获,已能让很多人能忍下二十分之十九的吃亏。

大集体百人,自己干的产出,自己的努力成果能确定必然落到自己头上的份额,只有百分之一。百分之一的收获,不足以让人忍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吃亏。

有了这样的考量,李孟羲认为可以在集体化和私有化之间,做一个好的平衡,使既可以利用到集体化的高组织度高生产效率优势,又能利用私有化的激励作用。

私有化是个人,集体化是大量的人。

平衡二者之间,用【小集体化】的生产模式,在保证生产效率的情况下,集体越小越好。

农业生产,有播种,有耕地,有收获,整田,等等众多生产。

李孟羲需要一个数据,需要有一个既能兼顾生产安排,人数又足够小的最佳人力数目,以此人力数目,作为小集体化的最基本单位。

而,最佳人力数目是多少,尚需一试。

这只是于耕作本身的安排。生产活动除了耕作,还有养牛,饲养禽畜,种菜,种树,捡柴,拾粪,磨面,等等。

鉴于,耕作是生产中唯一一个需要大量劳动力的生产项目,而像养牛,饲养禽畜,种菜,拾柴,磨面这些,所需劳动力不足,难以像耕作那样用上小集体模式。

又为了尽可能激励生产效率,该用激赏之法。

激赏之法若用,参考匠营,匠营有两种生产方式,一种是按件计算,一种是按天计算。按天计算的,每干完一天,额定配给多少粮食,按件计算的,比如每做好一个木碗,每一个碗就额定配给多少粮食。

依照此法,对应集体生产中的诸多细碎生产,养牛的,可以对养牛者制定好奖赏计划,约定牛生小牛一头,赏养牛者多少,约定牛每长肉多少斤,赏养牛者多少斤粮。

种菜的,每向集体提供多少菜,奖其一定粮食,种树的,每活多少苗皆有赏,磨面的,每磨一定数量的面粉,支付其一定粮食。

这些都是按【计件】来奖赏,来激励。

而诸如拾牛粪,洗衣做饭这些不好计件的杂活,鉴于这些杂活儿轻巧,不如耕种那般累人,可以发于基本工资,也就是,那些种地的可以分到粮食,养鸡的可以分到蛋,养牛的可以分到肉,烧火做饭的,因为活轻,就只有每天一顿饭,没有额外奖赏。

这一整套下来,集体化的眉目有了。

李孟羲召所有空闲官员一起,就制定集体生产细则召起了大规模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