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傍晚之时,忙完诸事,李孟羲把关于无锋鸣镝的用法告知关羽,关羽听完目露思索之色。
鸣镝之法,根源来自草原,冒顿以鸣镝号令士卒的典故,关羽也熟悉。
关羽知鸣镝可为号令,日前方得威慑之法,关羽也知鸣镝可威慑溃卒,但,关羽从未往深了考虑鸣镝到底能有多少用途。
李孟羲说可逆用冒顿鸣镝聚兵之法,鸣镝不射敌,反射己。
李孟羲说的有趣,说隔百步外,用神射手发鸣镝,一箭朝百夫长脑袋射去,关羽于是就构思了一下战场的画面——两军交战,阵势混乱,敌我犬牙交错,此时,一箭远来,咻的一声撞百夫长脑袋上,鸣镝临头,正厮杀的热血上头的百夫长耳闻尖啸,顿时一愣,而后立刻明白过来,是军令到了,百夫长嘶吼一声,“军令到,往前杀!!”
说完,提刀奋勇上前。
此一百人队闻令勇进,旁再一百人队又得鸣镝传令,瞬息第三队又得令,再第四队……
数十鸣镝齐发,不过瞬时而已,瞬时之间,我左翼十几百人队顷刻闻令,猛然冲杀,于是我左翼如同翅猛卷,遮盖敌军……
关羽和李孟羲之前一样,也认为战场传令是主要用传令兵,现在李孟羲提了无锋鸣镝之号令法,关羽顿觉鸣镝法神速,快逾传令骑兵数倍。
再如李孟羲所言,有时战场上人声沸腾,万一传令骑兵再被人流阻挡,无法靠近百夫长,传令兵纵是嘶喊,百夫长亦难听到。此时,传令兵弯弓发鸣镝,直射百夫长,鸣镝啾的一声擦耳过,百夫长瞬间知令。
虽说,鸣镝只能响,不如传令兵能言语,传令兵可令传左右进退,鸣镝只能传进退两令,不能令左右,然,于步队,进退两令便就够了。
关羽霍的起身,低头目视李孟羲,“走,羲儿,我俩亲去一试。”
关羽想一试鸣镝传令法之究竟。
——
关羽找来战兵五百人,令分二十队,一字排开。
然后交代一遍,鸣镝射至哪队之中,哪队便进,鸣镝再至,则停,再至,再进,以此类推。
而后,于百步外,关羽手持硬弓,脚边地上插着几支刚把箭头打掉的鸣镝,另有传令骑兵在旁。
关羽先与传令骑兵道,“令,四,九,十,十二四队进。”
传令兵领命,“驾!”一挥马鞭,纵马而去。
骑兵刚走,关羽举弓搭箭,弓嘎吱一声拉成八分满,瞄准百步外四队所在的那一坨人,瞄准队旗之下,撒弓,啾的一声,鸣镝离弦飞出。
传令骑兵还在纵马奔驰,突然身边啾的一声响,传令骑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箭支已迅速越过骑兵,带着尖锐的鸣叫一头向战兵队列撞去。
身后鸣镝声近,战兵们都在回头看,刚一回头,就听到第四队中有人哎吆一声惊叫。
战兵们都身穿甲胄,鸣镝又把头打破了,没有尖,射到人也不会疼。
第四队中,队旗左近,一士卒道,“箭射咱们这儿了!”
第四队百夫长忽然想起方才观将军说,鸣镝到哪一队,哪一队向前。
“走!”百夫长立刻召集麾下前冲。
第四队刚冲,紧接着,九队也中鸣镝,十队也中,前三队都得令已经冲出去了,传令骑兵这才高呼着“四,九,十,十二队前冲!”边喊边近。
十二队听清传令兵口令的同时,鸣镝啾的一声也撞来了。
十二队得令前进。
再早,李孟羲借文安县城推演攻守战法时,也想到过城头和城中联络的问题。当时想到的是,把城墙分成一段一段的,然后编号从一到十往下排,一段配一个旗帜,哪段城墙危急,城头立刻挥舞求援旗帜,这时城中后备部队的将领立刻派一百人队,告知曰,“快去第四队增援!”
此中涉及到各地口音不同的问题,好多时候,四和十并不容易分清。增援队的百夫长着急忙慌跑到城头才突然意识到,“哎?方才将军让俺支援几队来着,四队还是十队?”
问题一出,一个支援不及,可能就会导致城头被攻破。
守城之时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传令骑兵飞马而去,口中又是喊四队,又是喊十队,一样会出现表述不清的问题。
这还是其次。
现下四处无声,传令骑兵的嘶喊声离老远都能听到,要是阵战之时,喊杀震天,传令骑兵跑到三十步内,百夫长都不一定听得到传令兵的喊声,要是再下大雨,雨水哗啦,就更不容易听到,要是同时,还有其他传令骑兵传达其他命令,也在呼喊,声音相杂,就更不容易成功传递了。
因此种种,传令骑兵虽传令速度最低是马速,最高能是声速传令,但马可能会被战场的复杂环境阻挡难行,声音会被战场上的其他声音掩盖。
鸣镝反而超脱了战场上的地理阻隔,鸣镝又是落入人群中的,鸣镝响在耳边,不会被战场声音压过,鸣镝反而比传令骑兵更为稳妥。
方才一试,百步距离,鸣镝三矢先至,骑兵方才传令至第四队,快慢分明。
实则鸣镝还能更快。
关羽只一人,要连发四箭,要是有人协助,四个神射手同时弯弓放箭,那么骑兵刚起步,四箭咻咻的就已撞至阵中,各部已经接令行动了。
此番试射,眼见分明,鸣镝号令法,其速远胜传令骑兵。
需单队突前时,可用鸣镝传令法,需全队压上之时,则不用鸣镝法,鸣镝法先后有错落,一队收鸣镝单出,又一队收鸣镝单出,鸣镝前后错落,随鸣镝号令而动的各百人队,则队出不齐,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