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乡,你太自不量力了。你一个人在这一天中惹恼我的次数,比其他所有人在这一万年中惹恼我的次数加在一起还要多。”
妖皇用足了两臂的力气。宽大的袍袖从高举的双臂上堆落下来,露出两条生满鳞片的手臂,臂上的肌肉紧绷,虬筋鼓起。
“难道你没有未了的心愿?难道你没有需要安排的后事?难道你没有想见最后一面的人?明明给了你苟活的机会,却非要立马死在这里才甘心!”
南无乡从未用过这么大的力气,感觉心脏砰砰的跳动,精血海似乎比正常时胀大了两倍,几乎要涨破了。
身上的凤鸣声此起彼伏,凤羽一片片从脱落下来,碰到风雷水火交织的光笼就会化作灰烬。他的情况很不妙,精气在飞速流逝,可他挺住了。
“当我想暂时放过你们的时候,你应该流露出感激的眼神,而不是说出那样的话!”他的口气像一个被气糊涂的老师,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但呲牙咧嘴的,连面部也开始用力了,因而说的不太清楚。
南无乡明显落了下风。他的力气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能用来与妖皇抗衡的,只剩一股不愿屈服的意志。
光笼外,天尘与萧一鸣急的直搓手。陈太生举起照妖镜,可镜中只有一片灵光。这片光笼同时交织着南无乡与妖皇的气息,照妖镜也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我来试试!”
这时,一个穿黑袍,戴面具的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几人还有些错愕时,他已将一柄小幡交到萧一鸣手上,并从陈太生手中拿来了照妖镜。
幕主把照妖镜掷到光笼的正上方,扬手放出六道雷霆打在镜背上。镜面随之放出一股强烈的发散形光辉,把整个光笼照在镜光中。
镜中还是一片交织的光,什么也看不清。可幕主又朝照妖镜一指,竟有一串符文自指尖闪出来,落在镜面上,里面的情况就清晰过来了。
南无乡凤翅上的羽毛就快脱落光了,却又生出一对儿甲翅和一对儿膜翅,只是甲翅上也不断出现裂纹,膜翅更是顺着翅脉的纹路残破了几块。更糟糕的是,他剑锋已经不再指向妖皇,而是朝着天指着了。为了方便用力,一只手抓着剑柄,一只手抓着剑尖,鲜血直流。
妖皇依然那个架势,天地之力不断汇聚到他双手下的符阵上,又顺着符阵加持在戟锋上。戟锋严严实实的封住了碎空剑的去路,四片辅刃灵光大放,而那片寒冰凝结成的主刃,距南无乡只剩半条手臂的距离了。
眼见戟锋离自己的眉心越近,南无乡的思维也越来越快。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黎明雪,想起了许道灵,想起了已经逝去和仍在反抗的前辈和同道。每想起一个人,心底都会涌出一股力量,只是这些力量完全不足以解决他的困境。
这时,照妖镜的光芒照透光笼,落在他们身上。妖皇不免现出一些担心之色,更加用力了。
在南无乡的脑海里,所有能够回忆的人影都出现过一遍了。只剩下一个没有印象的,那个他还没有见过面的孩子。他发出一声不甘心的怒吼,怎么可以没见一面就离他而去?可还是于事无补。
绝望中,照妖镜的光芒忽然收敛成一柱,只照落在南无乡身上。跟着是一声奇怪的嗡鸣,几枚符文顺着照妖镜的光芒落在了碎空剑上!
“雷,水,火,风!”
连想都不曾想过的奇迹发生了。南无乡认出来,这些符文与地经上的差不多,可又不一样,但随即他脑子里又多了一篇经文,也就知道这些符文的来处了。
虽然来不及参悟经文,但有利的变化已经发生!那汇聚到妖皇头顶上的五道灵光中,竟有四道又分出支流,汇聚到碎空剑上了!
南无乡愿意承认妖皇是超凡的,可妖皇也必须承认自己的情况是不妙的。见自己集聚的天地之力竟被南无乡分去一部分,两颗龙眼张得大大的,瞳孔又缩得小小的,竟然露出一种震惊、又害怕的表情!
妖皇的力量在恐惧中减小了。南无乡把剑摆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往旁边猛的一推,就把戟锋挑开了。
轰的一下,光笼散开了。妖皇一个趔趄,南无乡赶上去,挥尽全力朝他的脖子砍了一剑!
嚓的一声,灵光四溅,南无乡只觉自己斩到一个十分坚硬的东西上,那东西应该是断了,却不知是不是妖皇的脖子。
光芒过后,他看见妖皇的头上少了一支角,迎面打伤了纠缠他的天尘,迈步远离众人而去了。
有六道电光划破天空向他劈去,他举起一根手指接住六道电光,身都没有转的把这些电光返了回去。在电光着落处,一个穿黑袍戴面具的人影被打成飞灰。
“啊——”南无乡半张口,不知该叫他什么。
碎空剑上,符文依旧,他不顾正在反噬自己的伤势,又举剑集聚了一股强大的天地之力,用掉最后一丝凤凰法相的力量。
可碎空剑高高举起,却轻轻挥动,只斩出一只凤凰形状的剑气,穿越千丈空间,直接落在妖皇的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