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慈听了觉得稀奇,心想莫非南无乡遭受心魔之难?却又觉得不大可能,他曾抄过三十二品金刚经,若还不能免去心魔烦恼,那心魔该有多邪性?他却忽略了,南无乡只抄了金刚经前面的三十一品,最后一品是黎明雪抄的。虽然奇怪,但还是回道:
“心魔寄体修行的事情是没有的,只有一件类似的事。是我寺第七任方丈红云,佛根深,情缘也深。他接掌大位之前,在俗世炼心之时,前任方丈突然圆寂。只能让他仓促的承继了掌教位,偏他炼心时遇着一个女子。放不下佛门,也放不下情缘,作‘不负如来不负卿’之感慨,结果在不觉中生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出离元神,寄托在一副新死的尸体上,接续了情缘。直到那女子寿元尽时,那念头回归元神。方丈打坐时一个瞌睡,梦起这红尘一世,便损失一个甲子的寿元,算起来正是那念头离体的时间。所以修真之人,一旦收拢念头,就不能轻易放纵,损失些寿元还是小事,就怕惹出别的祸事来。”
“因情缘而起的念头,借尸还魂后,接续了情缘。诶呀,不好——”
南无乡忽然想起什么,急的一拍大腿,不再多言,只是快催飞舟,飞也似的来到凉河口处。按当年的位置,起出埋下的银瓶,递给苦慈道:
“大师,我还有件事要处理,龙天就拜托您了。我留下那尊宝塔有些邪性,叫贵寺的人不要轻易接触。”
苦慈接了银瓶,应了承诺,虽然对南无乡的反应十分奇怪,但也不好多问,直接折返回去。南无乡见他走远,把护身的星环取出来,递给红儿道:
“你回先天谷一趟,将此物交给雪儿护身。告诉她,我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请她把好先天谷的门户,千万别让那对头混进谷中。”
红儿也不知是什么事情,哪个对头,但见他着急,便点点头,抓着星环远去了。南无乡看了看凉河口,滚滚往事入眼而来。叹道:“为龙天的事,耽误了一夜。那家伙可别惹出事端才好。”
说罢也顾不得疲惫,直往青竹岛去。
一路云山雾海,电掣星驰,太阳落了又升,到青竹岛已是一个日夜之后。大老远就见一人一虫战成一团,一方是无数水柱穿空,一方是万道狂风并起。
那虫头生双角,六足如刀,约有丈许大小,是只金色甲虫。张开金色翅鞘,用来飞行一双翅膀却一黑一白,挥动时像两团光球,带着呼喇喇的巨响,发出黑白交替的风刀如浪。还不时张口吐出一线白丝,想法设法的往玉珠身上缠。
玉珠穿一副贴身的甲胄,站在一根水柱上,却将月轮挂在天上,滴溜溜的斩出一片光芒,也似月光下的层层碎浪,无涯无际,将风刃都挡在外面。遇着甲虫吐出的丝线,便用水柱顶住。
日轮则化作十几个,追着那金色甲虫乱斩。多数被风刃挡住,偶尔有落在那甲虫身上的,打在翅鞘上,也只迸出一点火花,充其量将那甲虫击退一段距离而已。
南无乡认出这是古玄虚的原身,心内颇惊。虽然他耽误些路程,却几乎没有休息的赶过来。古玄虚同样大战一场,法力又不如他,怎会比他先一步赶到南海?他却不知古玄虚吃了金鹏王的事,不但恢复法力,甚至还有些精进,自然快些。
他的到来惊了古玄虚,张口喷出一颗雷球,分开与玉珠的战团,化一道雷光便走。
南无乡见他走,自没有放过的道理。看准方向,也要用雷遁追上去。可还未动,便有一道日轮斩来,被他一掌拍开。
他被打了个莫名其妙,看过去时,玉珠发丝飘扬,满眼怒意。手掌翻覆间,海面上拔起十几条水龙,张口就要咬他。他见状使平峦诀,将水势定住,水龙失了势,纷纷跌回水里。
玉珠怒意更盛,手上捏了个诀,月轮嗖的收在腰间,腰带一样环着腰肢溜溜一转,便化出十几道轮影来,日冕一样围着她斜摆了一圈,不住飞旋。
南无乡见她柳腰纤细,那月轮绕着腰身乱转,头皮跟着发麻。生怕她一个控制不好,就把自己拦腰斩断了。见她目光一定,乱转的月轮也随之一定,就要斩出来时,才挺身道:“玉珠,是我,不是那人。”
玉珠看清他后,似乎清醒了些,狠狠一点脚尖:“你是哪个人?又不是哪个人!”
说罢收了双轮,遁回海中去了。
南无乡被问得哑口无言,有心追去,又觉唐突。也是连日苦战、赶路,有些乏了,见青竹岛最高处是块光滑的石头,通风聚气,便在上面打坐存神,顺便消化这几日的所得。
不觉到了深夜,明月天高,星汉灿烂,出没洪波之中。涛来涛去,哗哗作响。
南无乡恢复精神,想那古玄虚精通风、雷两种遁术,神通不比打开天门之前的自己弱。若一心躲着自己,却到处找别人的麻烦,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将玉珠留在此处,或许还会被古玄虚找回来,不如把她送到白灵那里稳妥。
正欲起身行事,才发现自己被海水围住了。海面于不觉中升高不少,竟漫上岛屿,整个青竹岛,就只剩他身下这块石头还漏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