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围岛上空,那团飓风的中心,是一方冰雪飘飞的神秘领域。极寒的温度下,冰雪变得比灵铁还坚硬,灵铁却冻得一磕就碎。
在这处极寒之地的边缘,一僧一道,一高一矮的并立,二人身后是一座灵山,一片琼楼玉宇。此时,这片琼楼玉宇已是雕梁画栋,光彩夺目,不再是那副水墨之色。
在二人对面,是一个略显消瘦的青年。白衣,白发,白色羽翼,悬空三尺,抱着一口冰莹长剑。正是羽皇白君。
“领域中一旦有些空间法则,果然就变化无穷,贫道算是见识了。”天尘说,“不过,羽皇道友,你真觉得,这个领域能困住我们二人么?”
“本座也没想困住二位多久,只要海皇回到妖阵中,就算二位想让我继续困着你们,我也懒得这么做下去。”羽皇说,“当然,二位道友若心疼下面那个小辈,怕他有什么闪失的话,咱们也可以各退一步。”
这是个动人的提议,天尘扭头看了看大和尚,大和尚也正在看着他,两个人却都轻轻的摇了摇头。天尘见状,继续说道:
“那小子不会有闪失的,倒是海皇,他要出了什么事儿,阁下又被我二人围住,你身后那群妖崽子难免自乱阵脚。或许,道友应给自己想想退路。”
“海皇对上一个没有打开天门的小子,能出什么事?”
“既然我们都觉得自己的人不会出问题,那就继续斗一斗吧。羽皇阁下的领域,让贫道增长不少见识,正舍不得出去呢。”
天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朝身后那方琼楼玉宇指去,一口青湛湛的宝剑铿然一响,顿时剑光闪耀,如云如霄,带着阵阵钧天广乐而出,剑光照处,流霜飞雪,与这领域内的雪刃冰锋交击,竟一副不相上下的样子。
铁围岛已从两片裂成八瓣,远看着像一朵莲花。
南无乡头上星环高悬,双目如火的看着海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大呼庆幸。
这四元真水不愧是一位先天的杀招,若再多上一滴,就能打散他的真元,再多两滴,足以让他当场毙命。当然,就现在的情况而论,被打散真元与当场毙命没什么区别。
虽然受了不小的打击,但扛过这一击后,他的气势反而更增一截。相比之下,海皇心内连起三番巨震。
南无乡中三滴真水而未死,已经超乎他的预料,不过这只是有些惊诧而已。
在发现南无乡未死之后,他又发动了真水神雷。
真水在气化中吸纳大量的真炎之力,这股力量积蓄在云中,他用自身真元加以点化,云复化为雨,为三元真水。同时,真水中的真炎之力会化作雷霆释放出来,此中诞生的雷霆,威力比寻常的雷法会大上数倍。
按说南无乡中了三滴真水,不死也该重伤,理应无法抵挡真雷才对。可一向无往不利的真雷,竟被一个圈子收走了。
“难道是无极观那件圈子的仿品?”如此一想,不禁又有些惊慌。
可真正令他恐怖的是,南无乡从胸前摘下那个圈子后,胸前就露出一口剑。剑身如凤,通体赤红,剑身满是裂痕,贯穿胸背而过。
胸前伤口处结着一层黑黑的痂,黑痂的最上面还有新鲜的血液溢出来,继续凝在胸口上。同时,还有血液顺着剑尖滴落下去,滴到海水里,海水为之沸腾。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身受如此重伤,还坚持斗法。
他与这样一个人拼力气,竟还弱了一些,在御水之术上也没有讨到便宜。人族,没有打开天门,身受重伤,种种条件串联在一起,海皇惊生一丝寒气,似乎浑身的汗毛、鳞片都立起来了。
这股寒气直入心内最深处,他恍然想到生死,顿时一个机灵,竟本能的发出“昂”一声龙吟。身子一伸,毫毛重新化为鳞片,恢复蛟龙之身。
“南小子,到这一步,我相信他会吐出妖丹了!”金道人兴奋的说。
南无乡看着海皇,心内一声苦笑。海皇恢复原身后,依然在变化。
身长二百丈有余,蓝湛湛的身体,鳞甲缝隙中喷出的水气化为灵云,托起蛟龙之躯,在半空任意盘旋。灵云时而交碰,打出一团电花。
头颅像一座小山,呲咧着嘴唇,一根牙齿,都比他还要高大。两颗湛蓝湛蓝的眼珠,睁开时潮汐涌动,闭上时大海静默。
纳气时一股热息席卷百里,越是接近蛟龙之躯,热度越高,在南无乡所处之地,几乎有融金化石的威力。
吐气是一口寒风,极寒入骨,铁围岛附近,三尺之冰,一息骤结。且随着时间推移,冰冻的范围越来越广。
吐纳之间的温差,是蛟龙纳气吸收的灵力。
除了巨大之外,蛟龙的身体也发生一些变化。
蛟口从三角变得方正,颈部长出一团鬃毛,光秃秃的尾巴上也生出狮尾一般的绒毛。背部的鳞片没有变化,腹下却几枚鳞片,几枚鳞片的合成一块,变做块块横甲连在一起的模样。
南无乡一时惊心。他在万兽谱上,曾看过真龙图鉴。海皇这几种变化,或多或少都向真龙更贴近了一步。
“连我一个人族,在觉醒凤凰血脉后,也能施展凤凰变身之术。海皇是一条具有真龙血脉的蛟龙,能借用一些真龙的神通又有什么奇怪呢?只是,这门变身之术威力如此之大,他为何不在开始时便用?”
虽有疑问,却也无从得到答案。金道人说海皇有吐出内丹的可能,可他已经没有多少余力了,胜败当在五合之内。
只好深吸一口气,将天心诀与南明经同时运转起来,真元在脏腑之间,推动着一颗绿色圆珠。
这颗灵珠正是木灵珠,此时在一股水流的包裹中,欢快得像个得水的鱼儿,散发出道道青翠的灵光,将水流都染成青色。
随着两股功法催动,木灵珠滚到心脏附近,青光照在五脏六腑上,脏腑上的脉络都清晰,活跃起来,似乎能看见金色的,红色的血液流淌。
唯独心脏上包裹着重重黑血,似乎有一股沉沉病气——一口剑穿心而过,每次跳动都异常沉闷。
南无乡静养数年,借助万年菁魂丹将一身伤势恢复,可还是不能拔出心口上的剑。此剑即在,心力用上一半儿已是极限。
所以在沧音水府看到净眼之泉时,他是那样兴奋。这灵泉号称能洗一切污秽,其内蕴含的水灵之力,能媲美一方水脉。拿走此泉,就是想以此催动木灵珠,以木灵珠替代心脏周转气血,乘机拔剑,再将心伤恢复过来。
但现在他已经不能这么做了。
三滴真水入体,一滴破了他的法身,一滴被凤凰图腾吞去,一滴引动净眼之泉变化,水灵力喷薄而出,净眼之泉却开始枯竭。
他不能在此时拔剑,净眼之泉又将失效,错过拔剑机缘已是定局。
想了想,索性将灵珠悬在心头,用这股水灵力催动木灵珠,来代替心脏周转气血。一瞬间神完气足,被限制许久的图腾和血脉之力,竟自行苏醒过来。
一声轻鸣,便有一股灵力涌上天灵,脑上竟生出一根长翎,同时眉生细羽,鼻子似乎也比先前更尖了一些。背后双翅再次鼓出不说,就连股后也多了几根尾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