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弯下去,他将在这场角力中失败,到时一口气缓不过来,直接被剁成两半都有可能。
但他一点儿也不急,目光一晃,法杖顶端的晶石忽然发亮,一股柔和朦胧的光芒散开,碎嶽剑竟出现一丝抖动。
这一抖之间,剑上的力道便被散开,轰然一声巨响,泥瓶山再次坍塌。这次,塌的只剩一根山柱,上面只够站两个人而已。
曦的身子又挺了过来。
南无乡一慌,如果不能重聚力道,曦将从剑下抽身。
可那道白光的确非同小可,至阴至柔,正好化解他的力道。单凭肉身力量,已经很难把持碎嶽。
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他在握着剑柄的右掌上,加持了五雷法的功力,而在握着剑尖的左掌上,加持了南明真经的功力。
两股力量交会在碎嶽与先知法杖接触的位置。
嗤啦啦一连串雷光电火闪开,那股柔和的力量立马被撕破,碎嶽重新稳定下来。
南无乡肌肉鼓起,青筋毕露,又倾全力向曦压了下去。
“哼哈哈哈——”曦终于挺不住,发出一串吃力的怪笑,笑得面容扭曲。
就在下弯到极限,甚至南无乡都开始得意,以为就要将他剁成两片的时候,他却将面容一摆。
这张真实又虚幻,扭曲又峥嵘的面容,像脸谱一样从曦的脸上脱下来,朝南无乡飞掠而去!
南无乡被吓了一跳,但克制住闪避的本能,双目里射出两道火光。
这张飞出的脸笑着迎上火光,发出噗的一声!
一道白光,从笑脸上散发出来,像一层薄薄的帘幕,隔在南无乡与曦之间。
隔着这层帘幕,就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多了一分朦胧。
南无乡感到抵抗之力忽然变小,乘势压着碎嶽按了下去!
结果,在他的目瞪口呆中,曦被一切成两片,脑髓脏腑清晰可见,只是一点血也不流。
泥瓶山仅剩的一根山柱也崩了,而且崩的如米粉一般,像雪花一样四散。如果用筛子筛一遍,肯定连一颗花生大的石子都筛不出来。
南无乡持剑御空,目视前方,一块空无一物处。
曦的两片分别化出一道光影,合于南无乡目光落处。这个面目模糊了不知多少年的老者,终于现出真身:
寥寥几根枯卷的毛发,皮肤松弛垂叠,一脸褶皱,遍体浓疮,有白的,黄的脓水流出,伴随着一股腐烂尸体的臭味儿。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具腐败的尸体。
南无乡有些惊诧,但并未影响他的反应,顾不得平复翻滚的真元,抬手便是一掌!
这一掌打出,天际为之一暗,夜空降临,星月涌现,却是用阴阳开天之法,纳来周天太阳之力的缘故。
曦也现出一丝震惊之色,惊的却是南无乡出手之快。在收剑与出掌之间,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但他岂是等闲之辈?也一举手掌,顿时漫天星辰化变,仿佛缩在他一掌之下。往前一推,便劈了出来。
天地从通明,变为夜暗,又变为没人感知到的极黑,紧接着便是一道明亮异常的光,在南无乡与曦之间闪开。
天地在极亮中失色,再无任何光彩。
气浪不息的卷起,滚滚的翻出不知多远,卷过的地方,晴空朗朗,一丝白云都没有。泥瓶山方圆几十里,草木枯萎,像火烤过一样。
南无乡被余波荡到数十里外才停住。
曦的身位没有移动半分,但他肯定希望自己移的比南无乡还远些才好。
因为在他头上,已多了一面金灿灿的巨印,有数亩大小,上有七十一山一水,共七十二幅图绘。那一水弯弯绕绕,经过七十一山,水响依稀可闻。
曦举着先知法杖,杖上的晶石发出一束很强烈的白光,这白光托起金印,遇山水印又向下反射,将曦也护在光束之中。
“尸佛说你的伤势要三五年才能恢复,果然不假。”南无乡在说话的同时往回赶,一步十里,话说完的时候,正好赶了回来。
“想不到你这一口气,竟比我还足些。”曦颇无奈的说。
一口碎嶽剑,已经让他费了好大波折,这山水印凝结着南疆七十二名山大川地气,想摆脱就更难了。
他心道如此,南无乡却不满足于如此。
咧嘴冲他一笑,一纵身跃到印顶。脚尖一点,顿时背现数十座大山虚影,印上的力道陡增一倍!
曦顿觉气血翻涌,干巴巴的脸上,竟涌出一抹潮红,大印又往下沉了数十丈。
“我的气可没你足,不过比你多了几口而已!”南无乡在山水印顶,抱胸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