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改革,只是回归制定黄册、鱼鳞册、军户制度的初衷。怎能说改革力度大?!
朱厚照喜欢和刘学成聊天。刘学成没有李兆先、谢亘两人心眼多。就像别人对朱厚照避之唯恐不及一样,朱厚照也不喜欢和太聪明的人相处。说出口的每一句都要在心底打几遍腹稿,太费神。
“把埋怨刘首辅的人记下。跳脚的人只想到自身利益受损,却没想过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就违反《大明律》!让东厂收集证据,绝对一抓一个准。”朱厚照露出笑容可掬的脸。
刘学成猛然一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进入戒备状态。“微臣无端推测,当不得真。”
刘学成真怕太子找东厂抓人。文华殿有太子故意留下的眼线,刚才的对话肯定被很多人记在心里。如果真有人被抓,他绝对会成为官员排挤的对象,爷爷说不定都会被牵连。
“本宫又不监国,也只是说说而已。你抖什么抖?殿内冰块放多冷了?”朱厚照坏心眼地让人撤下一半的冰鉴,“撤下的搬去文渊阁。天气炎热,涉及改革的政务繁琐,别忘了每日给文渊阁添补冰块,超过月例的算端本宫账上。”
刘学成脸色一白,爷爷马上会知道他又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回去免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殿下仁慈。”抱着一堆文书进来李兆先赶紧替刘学成开口谢恩。
朱厚照皱了皱眉:“河套的公文?”他最不爱看这些枯燥无聊的东西。
李兆先取出最上面的一本递给朱厚照:“微臣对所有公文做了归纳总结,请殿下阅览。每一组数据标注了出处。”
职责在身的朱厚照勉为其难地翻开瞧。请求物资的总清单,各作坊的投入和产出、第一驻地近况等统计在几张表格中一目了然。
“做的不错。”朱厚照大笔一挥,签下了大大的“阅”。
聪明的人用起来顺手!可聪明人懂得审视夺度,不容易驱使。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时朱厚照收到建昌伯入端本宫的消息,马上折了回去。
“下次我不敢在太子面前说话了。”刘学成背后的绿袍被汗水打湿。被吓的。
李兆先微微一笑:“不用太担心,殿下比你我都知道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如果东厂真抓人,也不会因为刘兄几句话,而是时机正好。”实际上三位阁老对太子的能力评价很高。但对他的脾性头疼也是真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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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在殿门口处被人拦下。
“殿下,这是许大人、杨大人和瓦剌的协议。内阁已经过目,并无异议。”容光焕发的翰林院侍读学士、詹事府侍讲武卫、太常寺少卿焦芳接手了和瓦剌的沟通工作。
许进升迁为户部左侍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礼部右侍郎杨廷和一回京就被朱厚照拉着交代对宗室的新政策。原本瓦剌的事交给杨廷和,现在杨廷和需要丁忧,焦芳便主动接过瓦剌这摊子事。和瓦剌的合作是以太子的名义进行的,朝廷虽知道却不支持也不反对。詹事府没人想揽事。焦芳不怕麻烦。替太子做事虽然麻烦,但升迁也快。五连升的杨廷和就是个榜样。
朱厚照颔首:“辛苦焦先生。焦先生如果有空,可以帮报馆写几篇佚名文章吗?”
《京报》为改革充当口舌,已经有段时间没收到投稿了。光凭报馆十二位举人无法应对。朱厚照向詹事府王鏊、梁储等熟悉的先生约稿。除了杨廷和勉为其难地写了几篇还算凑合的文章,其他人都没答应。焦芳属于詹事府年纪较大的人,偶尔讲课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朱厚照极少注意他便没向他约过稿。
愿意向《京报》投稿,相当于表态支持改革。杨廷和已经上了他的贼船下不来,不得已支持。内心怕也是反对的。
焦芳激动地满脸通红:“殿下所求,岂敢不从!”
“你,不错。”朱厚照嘴角上钩,露出满意的目光。
“恭送殿下!”焦芳下弯九十度,态度极为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