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徐奕眼里的诧异，李景茂继续道来。

“我看了你的提交的登记名单，似乎一共报名了两万七千名学生。”

“可是，你知道华亭县城区一共有多少适龄学生吗？”

“我告诉你，有七万适龄的学生，可是来报名的只有两万七千人。”

“那剩下的四万三千人呢？他们就不用学东西吗？”

“上学一个学期是500文钱，一年就是一两银子，你知道城区都有很多人拿不出这笔银子来，更别说那些乡下的人了。”

“他们一年能攒上一两银子，就算是烧高香了，你还想让他们来上学？”

“咱们华亭县城区，能负担得起上学的学生。还尚不足四成，你想想整个华亭县又能有多少？”

“整个松江府，有两百万人。适龄学生能上学的绝对不超过一成。”

“你再想想，我们这个松江府，已经是整个大明最富庶的几个州府了。”

“连大明最富裕的几个州府，适龄学生只能有一成接受教育。”

“你猜猜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真正的适龄学生入学率，是怎样一个数字呢？”

“就算是百分之一适龄学生入学，每个地方需要付出的支出又有多少呢？”

“我是松江府知府，我可以在松江府里配合你的教育计划，同时松江府也有钱足够你去干一番大事。”

“但是出了松江府，我这些大大小小的地方同僚，到底谁愿意从自己身上出血，来给这些百姓兴办教育呢？”

“整个医保体系，和教育体系，我都会向金陵逐步报告，如果运行良好的话，那金陵也会在南直隶推行，然后再上报给京城。”

“这些都是上面那些大人该考虑的事情了，你让我一个小小的松江知府，在整个大明朝都办起教育计划，这无异于白日做梦啊。”

“我李景茂虽然名声不好，但是能力之内的好事，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向整个大明普及教育的事情，我这个松江知府，也是力不能及。”

“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大家都得靠利益吃饭。”

“小徐奕，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件事情。”

从李景茂处出来，徐奕坐马车回到徐园，他的心情有些低落。

这个1540年的大明，生产力实在是太弱了。

因为，现实的引力实在是太沉重了，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

沉重的负担，拖累着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只能盯着地面看。

稍微抬头，就会精疲力竭的累死在原地。

不管是医保体系，还是普及教育，这些都好像飘在空中的海市蜃楼一样。

在1540年的大明出现，都显得那样的虚幻，那样的突兀。

想到这，徐奕在自己的屋子里望着天花板。

这时候，他想起了老白。

徐奕：“老白，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这医保计划和普及教育，你觉得我现在做的如何呢？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听见徐奕的问话，老白的声音缓缓地传来。

老白：“好，既然你要我说，那我就好好说说。”

“第一，松江府医院，能外科手术吗？”

“不能吧。现在充其量叫做，松江府巨型中药铺。”

“所有的病人，来这里除了医生给开药丸吃，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