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坐下后,张亦隆重新问出了前面的问题。
最熟悉太平堡内事务的陈树煦思索片刻后就给出答案:“六陈行一直是商会的下属,从去年开始,蒙古右翼三万户因为要备战,对于各种物资的需求增长很快,只是手中没有足够的现银。一少部分用砂金抵帐,大部分款项需要用夏秋两季的牛羊马驼来抵帐。”
“本来这种情况也没什么特别的,自从太平堡建立以来,就一直是如此运作的。”说到这里,陈树煦叹了口气,“可今年的情况不一样,大家都知道林丹汗秋天很有可能再次西征,蒙古右翼三万户肯定是挡不住的。”
“归化城恐怕是守不住了,太平堡这个弹丸之地就更别想了。所以大家都憋着捞一笔就逃回口内的心思。可太平堡商会却把这种欠债全部转嫁到六陈行这样的小商人身上。”
“当你们到来之时,太平堡商会高层只想着赶紧逃,带着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逃回去。可六陈行这样的底层商户是不可能扔下所有家业逃回去的。不趁着这个时候起事夺权,等你们完全控制太平堡后,他们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张亦隆和于硕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穿越三人组战前的分析还是八九不离十。太平堡内部高层和底层的对立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也就解释为何振威军能相对轻松的拿下太平堡。
“所以,现在他们这种既不和我们谈判,也不和我们打仗的态度就是在等我们表态?”张亦隆抓到了这个问题的核心。
陈树煦点点头,“张大帅,恐怕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那……”于硕忽的插了一句:“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办呢?”
陈树煦愣了,自天亮时抵达太平堡商会总会之时,陈大少爷就给了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自己待罪之人。
相比在太平堡没什么根基的王晓东,陈树煦作为四大姓中陈姓家族的主事人,自然要对太平堡如今的混乱负起一定的责任,就算只需要负四分之一的责任,自己和陈家都要脱层皮了。
从陈家出来,一路走到商会总会,所见所闻,不能说尸横遍野吧,可要说走几步就能碰到或是看到一具尸体,那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死伤者是虽以年轻男性为多,却也有不少妇孺倒地。
这些人当然全是太平堡的商户和百姓,别说陈树煦了,就是跟在陈树煦身后的几名陈家供奉也是一连声的叹息。
这些死人身上的因果,大多都要陈王两家来背负。特别是王家还有内斗的借口,可以把大部分责任扔给已经逃离太平堡的吴为。
可陈家却没法把责任扔给任何人。
可现在听到于硕在请教自己应该怎么办时,一向以精明著称的陈家大少爷却有些犹豫了。
要不要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毕竟双方刚刚结盟不过一夜,现在振威军已经基本上控制了太平堡,还需要陈家和自己吗?
看到陈树煦的脸色飞快的变化着,王晓东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陈兄,都啥时候了,就有啥说啥吧。”
言外之意,此时的振威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说对了有功,说错了也不会影响大局。
“好,那我就说一下自己的想法。”陈树煦抬头看向振威军的二位大帅。
“我觉得可以派人去和他们谈谈,看看他们要什么?”尽管已经做出了决定,陈树煦说得还是很小心。
“哦?”张亦隆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