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实在太过紧张,高象先都没有注意到年轻人身上披挂的铠甲是山上众人中最精良的,也没能注意到马匪们对年轻人表现出的明显畏惧。
不过,这也实在不能怪他,高象先只是高家的大管家,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地上的伤员吸引住了,在确认山上马匪确实没有恶意以后,高象先也就顾不上他们了。
地上的伤员不仅多,而且重伤之人占比超过三分之一,带上山的10副担架根本就不够用,高象先没有能力判断这些人中最应该救谁,这些人满脸的血污和狰狞扭曲的面孔使得高象先根本就认不出他们是谁,只能选择就近的人抬下去。
好在高象先多少还保持了一丝清明,他带上山的男丁有30人,除了20人抬伤员外,另外10人携带了五张牛皮,一次可以运5具尸体下去。
看着高家家丁和仆役一趟趟的把山上的伤员和尸体抬下去,邱成和杨元标都惊讶于这些人的麻木,抬伤员的还比较小心,可抬尸体的就很不小心了,到了最后,甚至出现了把尸体放在牛皮里,然后由一人拖下山的情况。
“大帅,他们……”邱成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景象了,“他们是不是太不把自己人当回事了?”
张亦隆冷眼旁观,这正是他希望得到的效果,本来不想多说什么,可身边的这几个少年都是振威军未来的希望,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我让他们上山抬伤员和尸体就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士气。山下的高家商队由三部分组成,在面临马匪的威胁时还能勉强团结在一起。”
“现在突围的希望破灭了,高家最现实的选择就是带着金银细软逃回太平堡,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利的,他们一定会让太平堡提高警惕。”
“可高家人不敢独自逃回太平堡,没有镖师们的护卫,他们一定会在半路上就被马匪们围杀,绝对不可能平安逃回去。如果没有这些伤员拖累,高家家主一定会花重金让镖局护送自己回到太平堡。”
“大帅,也就是说,”邱成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如果这些伤员留在山上,高家家主就可以把他们当成死人抛弃掉,只要出足够的钱就能让镖局的人保护着自己一起跑?”
“没错,”张亦隆手指着山下正在重新架设的帐篷,“看到了吧,之前他们已经把绝大多数帐篷已经打包好了,现在却在重新架设,就是因为这些伤员。”
旁边的杨元标插了一句:“大帅,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让他们把伤员抬下去,他们就真的忍心抛下这些人?”
“当然忍心了,”张亦隆在山包上开始踱步,冷笑道:“你别忘了,他们认为山包上的只有马匪,而马匪在与镖师杀到眼前这个程度后肯定是不会留下活口的。如果我们不让他们上来抬伤员,山下那些人就可以当他们死了,然后把这个罪责扣在马匪头上。”
“张大人说得没错,”一丈红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还能继续投入战斗的十几名马匪,“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一口吃不下去,那就稍等一下。”
说到这里,一丈红忽的压低声音:“张大人是不是想要从你那里调更多的兵马?”
张亦隆微一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如果让太平堡里的有钱人全跑了,那么我们夺下它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我们要的是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太平堡必须要能为我们即将到来的决战提供必要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