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胡新明和于硕同时发出一声疑问。
“大人请看,”金十六指着小胡画出的图样和图注,“大人写明,一炉装铁砂15~20斤,按十斤铁砂出铁三斤计,一炉可出铁6斤。一个时辰就可出铁20斤,确实是略少了些。”
胡新明和于硕都没说话,这时候需要听取的就是金十六这样行家里手的意见。
“既然是下方取铁,那么我们何不把化铁炉再做大一些呢?”金十六也是边想边说,“胡大人这种化铁炉比甑炉好的地方就是不用从上方倾倒铁水,而是从下方用铁勺接铁水,这样就可以把化铁炉做大一些,这样一次可以多出些铁水。”
胡新明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了,七人背的特点是轻便易携,可由七人背负着到处走,这就要求其化铁炉不能太大了。
可现在是在苏木沁板申内的铁匠铺中生产,不需要过多考虑便携性,自然可以把化铁炉做大一些以提高产量。
看来古人所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确实是对的。
金十六没有看到胡新明脸上丰富的表情,而是专心在研究图样,“胡大人的化铁炉的高和宽都可以加大一些。例如高度可以增加到五尺,宽也可以增加到三尺,如此一来,每炉的装砂量可以提高到百斤以上,这样一炉即可出铁水30斤。”
胡新明和于硕对视了一下,专家就是专家,看来这个金十六确实有些本事。
胡新明直接拍板,“金社头,这样好了,化铁炉的试制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算一下需要花多少钱,我让于大人直接拔给你。”
现在的于硕已经成为了新军的后勤和营务总管,花钱这种事自然要找他。
金十六连连摆手,“胡大人,您太客气了,试制一个化铁炉花不了多少钱,我先垫着吧,我现在就找人开始试做。如果没有大的问题,明天就能开炉化铁了。”
于硕和胡新明再次对视一眼,这么快?
金十六的手在图样上抚过,轻柔的好像是抚过美女娇嫩的肌肤,“胡大人,你可能不知道,这份图样和图注对于一个铁匠的价值有多大。只要按着这个图样和图注去做,两三个学徒的铁水产量就可以比得过一个有着十年经验的老看炉师,只要试制成功,金炉社的铁水产量起码能翻一倍以上,就有希望完成杨大人的命令了。”
“好,那一切就交给你了。”胡新明对于这个图样倒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真正核心的机密都在自己的手机里,还在自己三人抄写出来的文稿中,根本不怕被这些明人偷去。
金十六看着已经起身要走的两位大人,如此重要的手稿就这么给自己了?难道就不派几个人来监工?
脑中一片空白的金十六甚至忘了起身送行。
一名跟随在两位安答身边的蒙古亲兵见金十六一脸痴相,没有起身的意思,手按腰刀就要出身喝斥,被于硕伸手制止了。
穿越三人组对这些虚礼都没什么兴趣。
直到看着二位大人带着凶神恶煞般的蒙古兵离开后,查铁君这才摇了摇还处于迷茫的金十六,“师傅,二位大人已经走了。”
“啊?!”金十六猛然惊醒,伸手狠狠拍了下查铁君的脑袋,“臭小子,怎么不早说。”
不等查铁君回答,金十六就奔出了铁匠铺。
此时,于胡二人早就骑马走远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金十六茫然的看向身边的嫡传弟子,“那二位大人走时态度如何?”
查铁君回想了一下,“走的时候挺高兴的,有个蒙古兵想要喝骂师傅,还被那个胖胖的大人制止了。”
金十六长叹一声,返身回到铺内,把所有的徒弟都招呼了过来,自己绝对不能辜负这种难得的信任。
不过,金十六没有把那张图样展示在徒弟面前,正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可不防。
先让徒弟们准备一个高五六尺的薄铁板,卷成台锥状,并在上面开好长孔。
又令徒弟数人去买个缸回来,却不告诉徒弟这缸有何用,这可是不传之秘。
看着乖们各自忙碌后,金十六让查铁君给自己倒了杯粗茶后,就让这个最喜欢的徒弟去和粘土了。
作为从业二十余年的老铁匠,金十六一眼就看出了胡大人那份图样中有价值的地方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用来做炉衬的材料中居然要掺入6成的碎缸粒!
这是金十六之前没有听说过的,自从他学艺以来,化铁炉的炉衬不外乎就是二种,要么是粘土,要么就是石砌加粘土。
无论是哪种炉衬都经不住铁水长时间反复冲刷,这就需要经常停炉修理,不仅耗时更加耗钱。
虽然金十六没有问胡大人为什么要在炉衬中掺入6成的碎缸粒,但他凭着二十余年铁匠生涯锻炼出来敏锐直觉,意识到这才是胡式化铁炉的精华所在。
如果自己所猜不差,那么这种掺了碎缸粒的炉衬能极大的提高化铁炉的寿命,间接提高铁水产量。
更多的产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在苏木沁板申的地位更稳,更意味着自己离富贵二字就会更近。
想到这里,金十六决定一会儿亲自制作炉衬,还要自己糊,绝不能假手徒弟。
就是查铁君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