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低声交谈的方将军和单立文,闻言都不禁噤声,竖起耳朵要听一个究竟。
柳白衣神算名声在外,可是能够见识柳致柔本事的少之又少,以至传得有些玄虚神秘,信的人有,不信的更是大把。
柳致柔也不客气,起身走到大厅一堆散放的白色细砂前。
这些砂子能够用来打磨器具,他扎起袖子,动手推平一片砂子,在砂子上简略堆出河流、城镇、村落、林子等大体雏形。
常思过心头一动,这是沙盘推演。
据他所知,四荒城打仗还没用到沙盘,最多也就是参考不甚精细的堪舆图。
这位柳参军懂这么多前卫知识,莫非也是个魂穿者?
柳致柔拿起一根细竹竿,当做教鞭,站起来圈点简陋沙盘,对常思过解释道:“你当日逃离北枫城,一路行踪瞒不过天空监视的寻雀儿,这一点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所以你经常变换方向。你速度不慢,在野外又是没有月亮的夜晚,想要用数个修者准确拦截住你,比较困难。”
“北枫城主府传来的消息,说你击杀了三名修者,把你形容成穷凶极恶之徒……抱歉,这是他们的原话,后面我们才知道,他们还少报了十个。”
“我们北安军为了减少损失,避免被你做困兽斗抓一两个修者垫背,也遵照北枫城方面的建议,出动三千骑卒对你进行围截。当时军中意见不一,我根据你出城之后变换的路线,以及你的奔行速度参照,算出你将要在亥正左右,经过柳林口、安河南岸一带,是以直接设伏守株待兔,时间也将将好。”
柳致柔用竹竿点在一道表示河堤的线状砂子上,画了个圈,语气肯定铿锵。
刘统领这些经历过争执分歧的将领,对指点砂子的美男子,露出敬佩神色。
常思过盯着砂子上,柳致柔用竹竿画出来的他的行进路线,抓了抓头发,疑惑问道:“你又是如何判断我将往何处去?连我自己,当时都跑迷糊了,不知到了哪里?”
这是一句大实话,也是他最为不解的地方。
天空监视的鸟雀不会说话,即使传回信息,也有许多中断地方,不可能及时。
柳致柔嘿嘿一笑,用专业的眼光盯着黑大个,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我只要从寻雀儿传回的信息,找到你的行走规律,再结合计算,还判断不出你的前进方向?在另外两个方向,推算你可能经过的河堤方位,还埋伏有两波修者和士卒,以备你玩出其不意伎俩,只数量不多而已。”
常思过拍着额头懂了,这家伙太可怕,算计得滴水不漏。
方将军几个就听得有些迷糊,什么行为习惯,什么规律计算?太玄乎拗口了,不是直接通过卜卦爻算吗?
柳致柔见黑大个的眼神发亮,显然是真的懂了,他心神大爽,哈哈一笑道:“所以下次咱们再玩捉迷藏,你还是逃不过我的卜算。”
言语真真假假,他玩得贼溜。
蹲下来,把砂子堆叠的粗糙村落河流给搅乱推平,不留明显痕迹。
这里面才是于细微处见真本事的大手段。
常思过回以呵呵,笑道:“那你下次可得躲远点,别被我一箭又射落下来。”
柳致柔动作一滞,继而苦笑摇头,这家伙的性子真是吃不得一点亏。
刘统领怒目相向,能不能别老是揭人伤疤?要脸呢。
方将军笑着打圆场,“柳参军神乎其技,厉害!走,喝茶去,水都凉了。”虽然听不大懂,感觉却很高深的样子。
“将军大人过奖,您先请!”
坐下来没聊多大一会,黑痩老金和一个老匠人抱着做好的三片滑雪板跑进来,虽然做工粗糙打磨不精细,但是式样不差,用料更是不差,底部还嵌了薄铜片。
常思过与柳致柔接过滑雪板检查,除了美观,挑剔如柳致柔都挑不出毛病。
将军大人眼眸灼灼,挥手道:“去城外试试,城内地方有限。”率先往外走,几步后又回头吩咐:“立文,帮柳先生弄一匹战马代步,省却走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