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叮嘱裴家兄妹勿再外出,闭门准备。
十日一晃而过,这日辰时未到,两辆马车便驶上了清晨空旷的街道。
集萃阁大门紧闭,后院墙檐的光石灯尚未熄灭。
严夫人换了身新衣,枯槁的面容微微有了些红润,看上去比十日前精神了不少。
她身后站着管家和集萃阁掌柜,一旁坐着的那人四旬年纪,相貌俊朗,却病恹恹面色发黄,无精打采的样子,修为后天后期。
“薛道长到啦,请坐请坐,管家奉茶。”
“此乃犬子严佼”严夫人热情招呼道。
严佼起身作揖,他十年前气不过与冷望争执,受伤后从未在这样的场合出现。
裴家兄妹立于薛通椅后。
“薛道长来得早,要等半个时辰了。”管家奉上灵茶。
“无妨,今日许多事要办,来早点。”薛通笑眯眯说道。
众人闲话,严夫人不时望向院门,颇为不安和焦急。
“冷望闹事,多以何为借口?”薛通问道。
“冷贼言称昌武宗灵物缺失,怀疑集萃阁收了黑货,强翻账本羞辱严家。”管家答道。
“空口白牙凭何翻账,严家就不能据理力争?”
“当然能,不过冷贼暗中差人,故意将昌武宗灵物卖给集萃阁,再拿线索指认。”管家愤懑道。
“店铺收灵物不问出处,只消非明显异常的东西就行,冷望牵强附会,难道昌武宗就不管不问吗?”
“冷贼系昌武宗红人,再说...”管家语塞,欲言又止。
“再说什么?”薛通眸光一闪,追问道。
“冷贼第一次耍此伎俩时,灵物暗暗做了记号,坐实集萃阁收了黑货,也是那次打伤了老身,以至无处申冤,含恨至今。”严夫人插话,说至最后,眼中喷射的怒火令薛通亦心头一震。
“无耻!”裴羚心直口快,痛骂。
“集萃阁近几年已不怎么敢收灵物,生怕落入圈套,被冷贼抓住把柄。”管家恨恨说道。
院口骏马嘶鸣,马车舆厢插三角小旗,绣昌武二字。
走下一个身高五尺的精瘦老道,一头浓密的黑发,剑眉鹰鼻,眼中寒光凛凛。
昌武宗长老冷望,随从苏孚阳、麻劼。
“冷长老、苏管事、麻管事。”严氏管家和集萃堂掌柜硬起头皮上前招呼。
“老规矩,本宗灵物遗失,须核对集萃阁的账目,追查线索。”苏孚阳语气生硬,扔出一张单子说道。
严夫人身子一抖,气急攻心。
薛通沉声说道:“苏管事,据本座所知,甘泉城的武修不全归昌武宗管辖,集萃阁若为贵宗灵材铺,你持执法堂文书,方有资格查账,现今最多请掌柜配合,强查不合规矩。”
“严秋苓,你找了帮手啊,这种陈词滥调说几次了,有用吗?”冷望斜眼一撇,挖苦道。
“昌武既为大宗,定下的规则必符玄门公理,没执法堂文书乱来,为天下修士不齿,薛某看不惯,自然可以发声。”薛通抬头看着厅顶,毫无退缩之意。
冷望先天初期,能把自己怎样?
“文书在此,看你还有何话说!”冷望瞪眼,一张纸片从其袖袋飞出,到了薛通跟前。
薛通两指一夹,扫了一眼。
“冷长老费了不少苦心啊,还特意备好了文书,可惜上面说的是协查,未说检查账本,掌柜的,你有无印象收了这些灵物?”薛通问道。
“在下...一时想不起”掌柜哆嗦回答。
“那就到后面翻翻账本,查好了回话,告诉冷长老有无他要的线索!”
“不交账本便是不配合,可别怪老夫无情,怎么,几年没吃瘪忘疼了?”冷望面色发青,不耐烦起来。
“配不配合不是你说了算,得由执法堂判定,薛某不信冷长老在昌武宗能只手遮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严家打不过冷望,再多的抗辩皆徒然无效,薛通不惧,一通说叨,先让冷望理亏三分。
“薛通,老夫收到线报,说无极宗有个新晋长老,不知好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担心你待会死于非命,无葬身之地!”
“线报?常千善和银月坊的?那岂不正好,姓常的派人跟踪,欲取我性命,冷长老只需稍等,待常家结果了我,再无拘束与严家算账。”薛通嘿嘿一笑,直接点破。
银月坊六七拨人接力盯梢,若即若离的察视车马,跟踪裴家兄妹,薛通在接到裴耀信求救传音,赶至集萃阁的当口,已彻底看清。
他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常千善?”严夫人自言自语,稍许舒展的皱纹拧得比先前还深,裴家兄妹则一脸茫然,被人跟踪从何说起?
院口又来了两辆马车。
常千善、魔宗先天赖立辉。
“薛通,你胆子太大,不逃离鸿昌还管起闲事来了。”常千善开门见山。
“这位是?”
“天魔宗赖立辉长老,黄缜挚友。”常千善得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