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住的宅子里,因为阿菁和白衣楼主的到来,开始热闹起来。
阿菁叽叽喳喳说了半晌才停下来,眼巴巴的看着虞晚。
当初她奉圣上之命,扮作虞晚的贴身侍女随她出嫁,仪仗队浩浩荡荡,光是精兵就派了五百随行。
然而谁也没料到,仪仗队还没走到镇北王管辖的地界内,驿站就传来了陛下驾崩的消息。
偏偏那位陛下无所出,也未曾立储,一时间人心惶惶,京都大乱,不过几日的功夫,各地硝烟四起,护送常平公主的仪仗队分为了三派。
一派主张继续往西北行去,完成先帝懿旨,将常平公主送至镇北王府上,日后也可借其势力稳固朝纲。
一派则要求快马加鞭返回京都,镇北王本就狼子野心,动机不纯,若此刻再去他的地界,岂非是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剩下一派则持中立态度,圣上已逝,还回什么京都,去什么西北,乱世将至,不如各回各家,明哲保身。
几派争执不下,到最后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也无人来问一问虞晚这个替嫁公主的意思。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仪仗队路经一处小城,夜色已深,众人在驿站歇下,没料到一城县主竟和附近土匪勾结,将贪婪的目光放在了常平公主的嫁妆上。
仪仗队中的人因为白日里的争吵,精力无暇顾及他处,也未发现县主的可疑之处,结局自然是惨烈的。
几个守夜的兵将被下三滥的伎俩迷晕抹了脖子,其余跟随的官员和兵士也损失了大半。
虞晚携阿菁一路杀出来,穿在身上的雪白单衣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红色,长发飘扬间如恶鬼降世。
无间地狱,不过如此。
直到阿菁把剑架在为首之人的脖颈上,虞晚喂他吃下药丸,指尖鲜血滴落,她却无悲无喜的坐在了高椅上,冷眼看着吃下药丸的那人备受百蚁噬心的折磨,在地上痛嚎着翻滚。
阿菁十分有眼力劲的卸了他的下巴,以免他受不住直接咬舌自尽。
待到人来来回回翻滚了半柱香的时间,整个人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虞晚这才开口,声音泠泠,却再没有一刻让底下受尽折磨的人觉得高坐在椅上的人不是罗刹更甚罗刹:“谁指使你们动手的?”
他招得很痛快,因为上面的“红衣”罗刹发了话,只要他招了,便会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虞晚清点了残余的活人,自京都带出来的金银财宝统统摆在了地上,她一一伸手拂过,穿得还是那件血衣,面上却是洁净如玉的。
她笑了笑,明明在场比她高的男子不少,却没有一个人不觉得她是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一颗有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沾染上灰尘和血污,突然滴溜溜的滚在众人脚下,是虞晚扔的。
她神情淡定,好似扔出的不是什么要用最好的丝帛和紫檀供奉起来的稀世珍宝,而是路上随手揪得一朵野花,一颗野草。
“拿着剩下的东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