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多苦，集市上随处可见人伢子牵着一长串或孩童或少年站在路边上，见虞晚打扮稍富贵些便热情的拥了上来：“姑娘，买丫鬟仆人么？您来瞧瞧，我这儿什么样的货色都有！”

虞晚被唤住停下脚步，隔着幂篱挨个打量过去。

大多是孩童，身上的衣服打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补丁，衣袖和裤子短了一大截，露出骨头连着皮的手腕和脚踝来，因为常常不得温饱，脸上看着已经瘦得脱相了，却见她停住脚步，个个都用渴望而热切的眼神盯着她。

然而虞晚只是顿了顿，很快幂篱底下便传出来她平静冷淡的声音：“有大一些的么？我缺个手脚勤快的丫鬟。”

孟星河今日早早便出了门在集市上转悠，不巧，恰撞见这副场面，不由驻足看了会儿。

见他好像对虞晚格外在意，林岳跟在身后，声音低沉的开口道：“这女人心肠狠硬。”

孟星河惊讶的瞧了林岳一眼，只是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你从前认识她？”

林岳这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连低下头掩了眼里的情绪：“没有，属下多嘴。”

孟星河拍了拍他肩膀，感叹道：“能令林岳你都叹上一句心肠狠硬的，真稀奇啊。”

两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虞晚抬头朝这边望过来，风吹起，掀开一角虞晚的幂篱，于是孟星河恰如其分的就瞧见虞晚微弯起的眉眼：“求人不如自救，公子您说呢？”

得，这是全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拐着弯为自己正名来着。

乱世之中，这样救又能救得几个？她说得确实没错，求人来救又怎知求救的对象不是豺狼虎豹？倒不如自己拼命挣扎，也许尚能抓住那一线生机。

孟星河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虞晚的说法。

虞晚得了肯定，很快转过身去，欲要继续往前走去再瞧瞧有没有别的合适的。

偏偏一堆小童中有人听见了虞晚的话，其中一个大着胆子站出来，扯着她衣角磕头边道：“姑娘，求您买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干！吃得还少，您买下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面前跪着的孩子，身躯瘦弱，一双眼睛却极大，亮晶晶的，因为发育不良，显得十分幼小，甚至分不清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