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甚至做好了搬家的打算。只保留上党一带，其余顺军放弃根据地，五六万人马连带数万家属全部到辽东安家。明年大干一年，把建奴赶回深山老林当野人。

然后在东北经营个三年，大顺入关势不可挡。

短毛大统领在这边美滋滋打着小算盘，皇太极在应县城外收到了令他不敢相信的消息——继杜度嗝屁后，岳托居然也阵亡了。岫岩、凤城、宽甸、海城、鞍山等地相继陷落。大明新任旅顺总兵不仅攻克了辽阳，甚至还派出一支小队进入沈阳城闹腾一番，囚禁几年的张春跑掉了。

“济尔哈朗到底在干什么？！”

皇太极双眼无神。

顶多五六万明军而已，那位李自成的本部兵马只有一半，虽然发动的是突袭，为什么会打成这样？萨尔浒、沈阳、辽阳、宁远、大凌河等等，哪一次明军的兵力不比这个多？区区一个陕北流寇头子如此厉害？

如果皇太极眼前这封信是从明军将领手里发给朝廷的邀功捷报，他一万个不信。那帮货色耍的小把戏实在令人捧腹。可这封截获到的邸报是大明朝廷发出来的。

旅顺总兵要是谎报战功可以吹逼说歼灭三万鞑子五万鞑子，只要再加一句首级没来得及带回就能圆过去了。反正他们干这种事轻车熟路。可是打死岳托、收复辽阳，甚至还把沈阳皇宫里的张春救了出去，这种很容易验证的事情能吹逼吗？

旁边端坐的张文衡看着大汗脸色阴晴不定，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

这位后生是大明秀才，在大同代王府里谋了个差事糊口，郁郁不得志。

今天他从大同偷偷跑出来准备投效明主。

张秀才毫不留情的跟大汗揭露大明底细：“彼文武大小官员俱是钱买的。文的无谋，武的无勇。管军马者克军钱、造器械者减官钱。军士日不聊生，器械不堪实用，兵何心用命？每出征时，反趁勤王一味抢掠。俗语常云：‘鞑子、流贼是梳子，自家兵马胜如篦子。’兵马如此，虽多何益！况太监专权，好财喜谀，赏罚失人心。在事的好官，也作不的事；未任事的好人，又不肯出头。上下里外，通同扯谎，事事俱坏极了。”

说的真好。

他还提建议，“大同城小而坚，师攻当先关而后城，攻关宜穴地。宣府城大破碎，宜决洋河灌之。”

皇太极听的津津有味时收到了截获的明廷邸报。

这次张文衡也许仍然会得到重用，但他将来一定不会被反清势力干死在大清甘肃巡抚任上了。

“李自成……”皇太极喃喃自语。

……

李自成原地休息一晚，第二天回到三岔河边，得知旁边的梁房口堡已经投降了。

三岔河上的两条浮桥仍然完好无损，逃窜的鞑子甚至都顾不上毁桥。

高杰提议追过河，把那几千残兵彻底灭掉。

李自成没同意，一来队伍确实打不动了，二来他觉得诛心比杀人更管用。

上兵伐谋。

建奴在连番大败之下已经军心、民心不稳了，放一些溃兵回去更能搅动局势。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的，连锁反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