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心侧过头,不忍心再看。
哈台吉站起身,正要系腰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抽出皮带,面朝天雄军挥舞起来。
“兄弟们哎,看到没有,这皮带老好了!”
赵忠心一拉老汉,“爹啊,差不多行了昂,该回去吃饭了。赶紧把裤子提起来。”
“哟哟,我说怎么凉飕飕的……”
哈台吉边系皮带边笑呵呵道:“这平时也没人显摆啊。我跟你说,其实这叫宣讲正策,争取一切可争取的力量。你啊,姿势水平不行,回头老实进新兵营待着去吧。”
“你水平好!还宣讲呢,上次被抓现行,挨个处分的事怎么不提了?”赵忠心开始揭伤疤。
哈台吉愁的龇牙,“别提这茬了。现在又不是隐蔽行军,能一样吗?”
赵忠心一搂老汉肩膀,“走,回家吃饭。等打完这一仗,你退休养老算了。”
哈台吉歪头瞪眼,“你个小孩儿懂啥呀?老子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
赵忠心认真道:“奔波多少年了,难得有个安稳机会。你啊,该享福就享福吧。有我给你挣养老钱呢。”
哈台吉听到儿子这话很欣慰,点点头道:“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这一个多月下来,我是真看好大顺军,咱以后的日子不会差。”
赵忠心表示同意,不过还是劝了一句,“……明军确实不禁打。不过再这么说还是要上阵,你岁数大了……”
“我哪里老了?”
哈台吉来劲了,“你爷爷六十五岁了还冲锋陷阵呢,我再干二十年没问题!”
赵忠心直皱眉,“那是在关外,八十岁你也要打仗,不打就要被人砍杀了。能比吗?”
“唉……”
哈台吉叹口气,“那会儿的日子才叫苦呢,我踏马的六岁就……”
“行了行了……”赵忠心急忙摆手阻止,“你都说过八百遍了。”
“身在福中要知福。唉……”哈台吉摇摇头,不言语了。
他回头看了眼天雄军,对方还是没动静。一个个躲在鹿角、拒马后面就等着人冲上去给火炮送菜。
傻子才去冲。
他转回头对儿子说道:“我估摸这是最后一仗了,再给你铺一下路,扶上马送一程。大统领有意让我去关外……”
……
傍晚时分,辛思忠又带队去天雄军前叫阵,人家还是不搭理。
卢象升不来打仗也挺好。李自成可以趁机修整一下,跟他耗个两三天,等怀庆那边传来消息再行动。
现在邓玘、王朴、汤九州、梁甫都完了。其他明军,王肇生、马士英、尤世禄、左良玉、张宗衡等人应该心里有点数,不会特别卖力对付大顺军。
马祥麟、张凤仪的白杆兵,大概也不会傻呵呵的往上冲。
山西新任巡抚许鼎臣不好说。
还有陕西过来的张应昌、李卑这些家伙不好搞。他们刚端了刘宗敏的老窝,气焰嚣张。
曹文诏现在应该也进入山西了。
河南巡抚樊尚燝也算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孩子,不知道他的兵到哪了。张献忠、焦得名有没有把他挡在黄河边?
大顺军估计没法过个好年了,要打的仗还多着呢。
……
天渐渐黑了下来。
李自成担心对面会来偷袭,一直熬到半夜才躺下休息。
凌晨时分。
从新乡赶来的祝万龄就位。他麾下的一千五百磁州兵、一千盐兵、一千毛葫芦兵部署妥当。潜伏在大顺军的西面和南面。
消息传到,卢象升拔剑在手,环顾帐内众将——
“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喘汗!违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