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照料的很好的玉米,冯智彧的语气有些复杂。
“从最理想的角度来说,百姓们耕种一年,收获的粮食缴一部分赋税,再交一部分的佃租,最后出上一个月的徭役,这一年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世事无常。”
“这两年大唐的光景并不好,即便是不算那场堪称是毁天灭地的蝗灾,单单是旱灾也让百姓们的生活难以为继。”
“这是苦,与您每日被各种课业所包围没有喘息的时间一样都是苦。”
“您想一想,对于您来说,若是不用学习的话生活会不会轻松很多?”
冯智彧的话有些不太合适,但四下无人,李承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之后,他似乎是终于考虑好了,也似乎是终于鼓起了勇气。
“或许是吧……”
冯智彧微微一笑,没有开口反而是转身出了大棚,而李承乾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太子,人的感受是有限的,所谓的感同身受不过是个笑话,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所谓的感同身受不过是同情罢了。”
“聋子说,点的爆竹不响;瞎子说,点的灯不亮;瘸子却说这爆竹挺响,灯也挺亮,就是这看起来平平淡淡的路走起来摇摇晃晃。”
“每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是从自己的角度上出发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不同的出身不同的遭遇注定了这个人对某件事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对于您来说,在看到这两年的天灾时第一个想到的是该怎么赈灾,该怎么去安抚百姓,该怎么去预防在这种不寻常的时刻有贪官中饱私囊。”
“但是百姓不是。”
“对于百姓来说,在遇到天灾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该怎么做才能尽可能的挽救地里的庄稼,而后考虑的是在粮食减产甚至是绝收后他们该怎么活下去。”
“就像是那场蝗灾一样,对于您来说那不过是一起突发事件,但对于百姓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冯智彧的话有些过于沉重了,似乎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一个没有自由时间的十一岁少年去说,即便这个人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但是没办法。
从冯智彧到了长安之后他的所作所为都会带着一些利益的气息,或许这让冯智彧感到很不情愿,但是没有办法。
正如同他方才和李承乾说的,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或许你可以选择你走哪条路,但是却没有资格去选择以一个舒适的方式走这条路。
“其实我今年才刚二十岁,都还没有冠字,担任负责太子德育的太子少傅有些不太够资格,因为就自身经历来说我也没有多少。”
“但是作为岭南冯氏在长安的话事人,我就像太子不得不学习一样不得不去做各种事情,就连婚事也是一样。”
“您知道臣与您的长姐襄城公主的结合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易,虽然襄城公主在嫁到冯家之后雅礼有度也从不端架子,甚至愿意对臣的父母行礼。”
“但是,这依然逃不开利益交易的影子。”
李承乾看着自己这个是姐夫也是太子太傅的人,突然感觉有些迷茫,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