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像是在哄小孩子。
不过他到底是不舍得伤她,一直等到文南端来醒酒汤和安神汤,连英还把绿豆汤也一并带来了,怕望月口不择言,宁曜只能让两个丫鬟去外面等着。
他端着碗,嘴里哄着她,“来,张嘴,把醒酒汤喝了。”
望月往床里面缩了缩,撅着嘴道:
“不要!”
“我又没喝酒,我才不喝醒酒汤!”
宁曜深呼吸一口:“那绿豆汤喝吗?”
“喝。”
于是宁曜又给她端来冰镇好的绿豆汤,舀了一勺,用嘴唇试试温度,送到望月嘴边。
望月喜滋滋地张嘴,等着绿豆汤送到嘴里。
结果喝到嘴里的却是发苦的醒酒汤。
宁曜看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道:我还治不了你吗。
望月觉得邪门,看了看宁曜手里的碗,里头确实是绿豆汤,宁曜舀了到她面前的也是绿豆汤。
“这绿豆汤好苦啊。”
宁曜连哄带骗:“不苦啊,不信的话再喝一口尝尝?”
再喝一口下去,确实是甜的。
宁曜笑着问她:“还喝吗?”
望月连连点头。
第三口,又是苦的。
“唔——”望月想吐出来,但宁曜把嘴里的勺子往上一提,望月的脑袋往后仰去。
看她喉咙动了,宁曜知道她是乖乖咽下去了。
就这样连哄带骗还有威胁,望月终究还是把醒酒汤喝了个底朝天,绿豆汤也只剩碗底了。
但安神汤还没动。
宁曜端着乌漆嘛黑的安神汤,笑眯眯地问望月:“这碗是我帮你喝下去,还是你自个儿来?”
这笑容在现在的望月眼里,就像鬼一样。
望月吸了吸鼻子,说话都带着鼻音:“我自己喝…”
这把她给委屈的。
安神汤也苦,望月喝完药,脸都几乎皱成一颗话梅,宁曜直接掰开她的嘴塞了颗糖进去,动作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宁曜拿了帕子给她嘴边擦干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从没想过你还有这样的时候,望舒。”
他好似在和她说话,又好像在喃喃自语。
望月眼神迷茫地看着宁曜。
“你等着,我一定会为你找到破解封印的法子……”
“只希望到时候你能原谅我,原谅我瞒着你做了这么多事。”
望月已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她的眼皮如有千斤之重,意识也如在云端漂浮,然后她将脸颊靠在宁曜的手掌上,缓缓闭上眼睛。
宁曜让她慢慢躺下,为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最后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他从来都没敢这么做过。
以前的望舒,从来都高高在上,冷如霜雪,从他出生到长大,只见望舒展露过一次笑容。
那一次,望舒微笑着对他说:“愿殿下安好。”
笑如冰雪初融。
自之后三百余年,宁曜再没见过她一面,世间只传神女望舒重伤不治,已经亡故。
但宁曜知道,她一直在南海之中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