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影寺。
靠近雾影寺。
李相白等人走不进去了。
人山人海,关键还都是跪拜求佛的。
自大梁城内外而来的士绅数量之多令人翘舌。
几个人距离雾影寺还有数里之地,街道已经被赶赴向寺庙的车马拥堵的水泄不通。
陆斩皱眉,对李相白说道:“相白不觉得庄国释家有问题。”
李相白看着视线前方一长溜装饰考究的车辇,开口说道:“众生不成佛,我亦不成佛,生死即涅槃,烦恼即菩提。释家的这种提倡其实和儒家学说的精神内涵是相似的,只不过……”
李相白才说了一句,身后就有穿着华贵的一名男子接话说道:“这位公子好见解,想来也是同道中人,不如结伴而行,我认识雾影寺的大师,奉十两香火钱,可得开光辟邪念珠,大师可不是轻易替人开光的,如何?”
李相白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男子,说道,“兄台目下微有不宜之气,泛于天庭,寻助之光,散布玉海。这要破财呀!”
唐六如点头:“是命犯三灾关,祸从天上掉。”
遇到狠人了。男子翻白眼,转身离去,走的时候叽叽歪歪,嘀咕着“神经病,长的男不男女不女。”
唐六如火冒三丈,身体一晃出现在男人面前,人想着就像前日在云鹤楼砸蒙煜一样顺畅的将男子撂倒在地面。
原先舒缓的诵经声也就在唐六如窜出去的时候稍微的顿了顿,空灵的声音从雾影寺方向海潮一样推进了过来。
雾影寺方向同时有民众的惊呼声响起。
…………
若我此生,若我前生,从无始生死以来,所做众罪。若自作,若教他作,见作随喜。若自取,若教他取,见取随喜。五无间罪,若自作,若教他作,见作随喜
…………
李相白对释家的了解半吊子都不是,听不出这些经文出自什么佛经,但明白意思,忏悔的。
准备砸拳出去的唐六如手也顿了顿,动作停止了。
视线从唐六如身上收回来,李相白看向雾影寺方向。
目光骤然间尖锐了起来。
寺庙方向,伴随之前劝导百生忏悔的诵经声响起,寺庙方向煜煜金光弥漫而出笼罩住整个雾影寺。
一副佛图凭空而起,直入青云。
佛图千尺,和千尺神仙卷长度等同,离地数十丈时金色光芒从千尺画卷绽开遥相呼应青云顶端的怒佛。
佛在青天,图在云团。
耀眼的金光当中,一把琵琶伸了出来,琵琶的尾端是肤如凝脂的一双手,整个手臂自金光伸出来的刹那,一名女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出现雾影寺上空。
“我靠,女仙官!”唐六如目瞪口呆。
“仙官个屁呀,是乾挞婆。”李相白说到。
李相白认识呀,整旧如旧千尺神仙卷,了解隋天罡的生平往事,知道西蕃高僧在天龙图上绘出的是天王、那伽、夜叉、乾挞婆、阿修罗、迦楼罗、摩挞罗迦。出现在视线内的是乾挞婆。紧那罗是乐神,乾挞婆是香神,但也通音律。乾挞婆现身,金光煜煜的千尺图不就是自己要找的天龙图。
四周震耳欲聋的惊呼声中金光再一次被分开,化形成蟒蛇的摩挞罗迦,金翅鸟的迦楼罗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一尊一尊的法相先后自金光中走出,唯独少了紧那罗。
七尊法相就在自雾影寺传来诵经声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出现在大梁的上空。
“铿”一声,乾挞婆手中的琵琶发出一声轻音,琵琶声夹杂在雾影寺传来的诵经声中,
那种灵魂之门被撞开的颤栗强烈而分明的再一次从李相白身上产生。这种颤栗产生的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忏悔。
“我错了,西蕃和庄国联姻是珠联璧合的美事,我破坏了两国联姻,我有罪。”
忏悔的意识自内心产生,李相白刻在神识内的点石成金术“百解法咒”瞬间产生了术法效应。
激灵灵的冷颤,李相白感觉人就像在三九天严寒中被浇了一桶冰水,皮肤毛孔都在剧烈的收缩。但人彻底清醒了。
侧目,多惊讶。
直男陆斩面色凝重,明显看出来心神被影响了,但不大。
杜杀盘膝而坐,以修为抗衡乾挞婆的琵琶音和自珞珈寺而来可控制心神令人忏悔的诵经声。
再看看唐六如。
木头人双腿打颤,嘴唇哆哆嗦嗦,眼睛内交织着忏悔和阴冷两种神情。
稍微的琢磨,李相白便明白了原委。
广陵郡闯法堂时自己打龙袍过关,陆斩却是一怒斩天子被法堂内的水火棍轰了出来,直男的半生行得正,行的端正,问心无愧。
同样是悬镜司的侯卫,杜杀修为不逊色陆斩,但开阳楼的侯卫没少暗戳戳做过事情,杜杀产生了和自己之前刹那间忏悔如出一辙的一幕。
至于唐六如,修为最低,还有复杂的灵魂,撑不了多久。
视线稍微的延展,入目皆时跪地忏悔的民众。
有点石成金术制成的百解法咒符呀。
拿符,杜杀、唐六如各贴一张,水月色的光芒自符文间绽开,杜杀、唐六如打颤,冷汗袭身的回神了过来。
“去皇城!”李相白说道。
转身折回,之前问李相白要不要开光的男子跪在地上,喃喃自语,“我忏悔,我有罪,我不认识雾影寺的高僧,我贪图钱财,所有不义之财我愿敬奉香火。”
李相白和唐六如都说中了,祸从天上掉,男子要破财。
唐六如原本是砸一拳的,可看到男子神情呆滞,木头人最终冲着天空的乾挞婆骂了一句,“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