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岳寒山提出西蕃联姻庄国是点燃了火线，那么李相白这句话完全就是引燃了火药桶。

陈夜泊是文渊阁大学士，儒门夫子境，自家女儿陈惊蛰还是皇城内的圣妃，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辱骂，而且还是以一句正气满乾坤的诗句引出话题，再狠狠的羞辱一下。

完全就是杀伤力超强，侮辱性满格。

“李子爵，你也是读圣人典籍的人，如今还是大儒修为，怎么说话如此口无遮拦，老夫不才，倒要请教，我和左丞相、太尉、庄大人等人如何懦夫了？”

一句话，直接将左丞相、太师、刑部尚书这些人都带进去了。

李相白不看陈夜泊，眼睛看的是女帝姬西楼。

“说来说去，各位大人其实早就意识到西蕃联姻庄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意图为庄国。

之所以反岳大人、陈伯爵、公孙伯爵说辞，其实是害怕西蕃就此迁怒我大周。我想问问，这是为什么？”

声音猛然间拔高，李相白说到：“这是绥靖政策，其实就是以牺牲庄国来稳住西蕃。可西蕃会如诸位大人所愿？牺牲了庄国真的很好？唇亡齿寒，城门失火殃及鱼池。看看大苍，自大乾国得到了什么?人口、土地、墨家工匠，如今大苍国力处在了数百年来最为鼎盛的状态，庄国释家独大，但墨家也是能工良将辈出，如果两国联姻，这些资源往后都会被西蕃利用，并让西蕃的国力再一次有质的提升。”

稍微的控制节奏，李相白继续：“看看地理，锁阳城以南是太白山，天险之地，倘若朝廷和大苍对战，首战失利，我们还可以后退而决，以太白山天险拒敌，消耗对手。太白山东、西绵延千里，横贯西凉郡、西海郡、胭脂郡西北。可看看胭脂郡，正北、东北有什么？一马平川。险山恶水都在庄国北境，是庄国在替我大周镇守东北境的国门。开国时期，为何大苍南下屡屡出兵向庄国，因为得庄国，大苍的兽军、魔骑就能自胭脂郡东北的平坦之地以雷霆之势南下。元佑年，大苍再度出兵，已经归隐的魏云子圣人带领门生弟子，先于朝廷决策之前驰援庄国，就是因为魏圣人看出了此种关键。自此往后，每当庄国外患内忧，历代圣皇何尝不是果断驰援。”

视线从女帝身上收回来，盯着陈夜泊，李相白说道：“西蕃早就有染指庄国的想法，数百年前，以传道为名，送天龙图到庄国，庄国上到皇族下到百臣都沉迷在参悟天龙图中，不理朝政，按道理，这也是庄国和西蕃的两家事，可为何当时我朝圣帝还要协助庄国铲除庄国亲西蕃、亲大苍的力量？陈大人，你说说看？”

呃，陈夜泊哽，“心道，说说看，说个你麻麻呀，我知道的都没有你详细。”

文渊阁的大学士还哽噎着呢，李相白说道：“就是因为当时圣帝知道庄国不能丢，丢庄国，大周自断一臂。倘若西蕃和庄国联姻，西蕃控制庄国。朝廷就要在胭脂郡衔庄国方向部署重兵来防患西蕃，大苍不费一兵一卒便借助西蕃和庄国的联姻将我朝数十万的精锐之师牵制在胭脂郡。陈大人说说，这是利还是不利之事？”

李相白语气强烈，句句逼人。

陈夜泊冷哼一声，“自然不利！”

李相白继续，“当然朝廷也可指置之不理，倘若朝廷和大苍鏖战，僵持不下，西蕃以势相逼呢？朝廷退让还是不退让。退？我退一尺，西蕃会进一丈。不退，西蕃即可以联手大苍，还可以坐观山虎斗，给大苍自庄国借一条道来，到时候肋骨插刀。”

“陈大人，你认为妥还是不妥！”

大周泰正殿内李相白就势分析，有理有据。

陈夜泊被呛的哑口无言，不说话了。其他之前反对的官员面面相觑，这一连串的反问砸下来，都扛不住呀。

太尉秦汗青开口：“李子爵此番话语铮铮铁骨又面面俱到，有兵家圣人之前瞻，老夫赞同。”

兵部尚书看了看左丞相，嘴皮子动了动，没说话。

右丞相开口，“时穷乃见节，说的好。”

陈夜泊是儒门夫子，兵家之道上真辩不过李相白，面色阴冷，不说话了。

左丞相魏渐离开口：“李子爵意见呢！”

“庄国就是在替我大周镇守国门，丢庄国一寸之地，等同于失大周国门一尺，西蕃早就对我大周虎视眈眈。与其坐视西蕃和庄国联姻，朝廷示弱。不如主动干预。”

“如何干预，去抢亲！”礼部尚书反问。

工部尚书开口：“微臣赞同李子爵分析，可实事求是，朝廷一旦同西蕃交恶，兵戈相见，朝廷首先便要保证内稳，圣帝改制的诸多事项怕难以持续。孰轻孰重，请圣帝抉择。”

李相白稍微的眯了迷眼睛，工部尚书有点借助庄国的事情阻挠改制之意。

“如果庄国主动拒绝同西蕃联姻呢？”李相白开口。

“什么意思？”都看向了李相白。

“如果庄国主动拒绝，皆大欢喜，庄国还是庄国，西蕃也不会借此迁怒我朝。但可能不？真要有这种可能，蓝小蝶还会书信给你。”左丞相魏渐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