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壁包厢越渐猖狂的议论声中,戚长容优雅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唇角,面上带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
燕亦衡哑然半响,艰难道:“……你确定,要把他们请过来喝酒?”
“确定啊。”戚长容悠悠闲闲的往后仰,歪头玩儿味的勾着唇角,自有一股嚣张。
顿了顿后,她又问道:“你觉得孤是在开玩笑?”
燕亦衡想也不想的摇头:“当然不。”
她的表情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可他实在想不出这堆人凑到一块喝酒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那喝的是酒吗?
喝的是忧愁啊!
然而,总要有人承受戚长容的怒火,他不舍得自我牺牲,就只能让造谣的人为不适当的言语付出代价。
燕亦衡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包厢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隔壁的公子哥们请过来的。
等他回神时,自己所在的包厢忽然变得很是狭**仄,那群曾在隔壁猖狂大笑的公子们也规规矩矩的在正襟危站。
且看那样子,受惊不小,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你们刚才说的那些,孤都听见了。”戚长容笑看众人,对他们的恐惧恍若未觉。
此话一出,面前诸人脸色难看的很。
陆岳与马泽旻对视一眼,皆看清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显然,对于眼下的情况,他们都未曾有预料。
眼前两张面孔,一张陌生,一张眼熟。
眼熟的是燕三王爷,陌生的……听她的自称……
应当就是晋国太子戚长容无疑了。
原本只是公子们之间的消遣,说过了也就忘了,可谁能想到会刚好碰见传言中的正主?
若眼前的两位真要追究起来,妄论皇室,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只要想到上一刻他们在隔壁畅所欲言时,正主就在旁边听着……就不由得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
那燕亦衡向来不好惹,呲牙必报。
能与他走的如此近,晋国太子想必也不是个能招惹的。
见他们缄默不言,戚长容手指轻转酒杯,笑容不改:“孤初来成安,至今不过一日有余,只因奉燕皇之命暂住三王爷府,就惹来了无数流言蜚语。”
“无知百姓在背地搬弄是非也就罢了,他们眼界有限,只懂被人牵着鼻子走,孤大可当什么都不知道,但偏偏几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也是成安勋贵人家,眼界高于普通百姓,却也愚蠢至此,像个无知妇人似的多嘴多舌。”
“孤倒是有些好奇,在说那些话污蔑抹黑孤与燕三王爷时,几位到底是对孤不满,还是对三王爷不满……亦或者是,对燕皇陛下的安排不满?”
戚长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说的很满。
她每说一句话,目光就落到其中一人身上,等把人瞧的冷汗直冒,才勉强收回目光。
然后,再接着看下一人。
一番话落,在场众人,皆已心跳如擂鼓,其中几人面无血色,心中恐惧渐深。
最后,戚长容笑意盈盈的总结道:“藐视皇威、污蔑太子王爷,勾结破坏友邻往来、桩桩罪名,足以定罪,孤说的可对?”
罪名一出,几乎能将人压垮。
惹祸公子哥们的噤若寒蝉。
对戚长容战斗力一无所有的燕亦衡更是目瞪口呆。
唯有跟随戚长容多年,早知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的侍夏一人能坦然镇定。
甚至在燕亦衡投来敬畏的目光时,朝他勾唇一笑。
这时,惊诧不已的陆岳压下心底震惊,顾不得公子体面,遥遥朝着眼前人拱手作揖:
“长容太子言重,我等不过一时无聊消遣,借成安流言玩笑,所言不过脑子,倘若冒犯了,还望殿下宽宏大量,莫要同我等俗人见识。”
说罢,他额上滑下一滴冷汗。
适才他们所言简直极尽恶毒,如今想让人家宽宏大量,恐怕不容易。
结果也正如陆岳所料,戚长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蓦然笑出声来,面容依旧温和有礼,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法反驳,竟有咄咄逼人之势。
“公子说的简单,可若刚才在包厢里破口大骂的是孤,耳孤将你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不知那时候,公子还能不能保持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风度?”
霎时,陆岳,败。
他实在想象不出,有人对自己的祖宗不敬,而他无动于衷的模样。
见他沉思不语,戚长容道:“阁下既然想清楚了,那咱们再谈谈藐视君威一事。”
“燕皇陛下是圣明之主,管辖千里疆域,受万民敬仰,他之功德作为,史书难尽写。”
“如此一个明君,你们却质疑他的决定,甚至在暗中不以为意,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