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唇同样的冰冷。
与之同时,戚长容在水底缓缓的睁开了眼。
这一刻,两人隔着水,隔着生死,隔着无数复杂怀疑,凝眸对望。
……
他们顺着河流一直往下飘,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君琛终于从冰冷的河里爬了出来。
他手里拖着一人,将之放在岸边,用力拍着她的脸颊。
“戚长容?太子殿下?”
无论他怎么呼唤,躺在地上的人儿仍没有半点反应,宛若一句死尸。
倘若不是君琛瞧见她胸腔处还有微微的起伏,君称定怀疑他拖上来的是一具尸体。
确认戚长容还活着,却濒临死亡后,君琛不敢耽搁,望着周边陌生的环境,他选了一个方向抬脚而去。
约莫寅时初,君琛终于在偏远的陌生之地找到了一户人家。
“叩、叩、叩。”
沉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尤其突兀,然君琛却顾不得,不知疲倦的继续敲着。
院里的油灯迅速亮了起来,同时传来一道男人的粗犷声:“来了来了,别敲了,敲坏我家的门可是要赔的。”
不多时,小院的男主人提着油灯从里边儿睡眼朦胧的打开了院门,见门外站着两个浑身湿透的人,且其中一人还不知死活被另一人背在身后,瞌睡虫瞬间被吓地一逃而光。
“你、你们是、是谁啊?”
君琛垂眸,轻声道:“我们兄弟二人误落入前面大河,小弟在水中待的太久,现下略有些不好,想在此地借宿一晚,不知可行?”
因在水中泡的太久,他的声音也哑了起来,不过院子的主人仍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忙让开一条路,将人迎了进去。
那男主人领着人往空着的屋子里走去,小院的女主人也披着外衣走了出来,见到那两人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男人面带不耐的摆了摆手:“他们两人不小心落了水,你快去烧一锅热水来。”
女人应了一声,闻声而去。
待好不容易将人背进房中,男人又道:“那婆娘动作有些不利索,我去帮帮她,我看这小兄弟伤的厉害,又浑身浸透,你先将他的衣服换下为好。”
对于他的好意,君琛自然点头。
很快男人也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人。
君琛将人放在炕上,解开戚长容的腰带,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到了她的衣领处。
外袍、内衫、裹衣……
一层又一层,在解开最后一件时,他半天没找到地方,一时失了耐心,干脆徒手将衣裳撕裂。
只听得‘撕拉’一声,戚长容的的第一层裹胸彻底报废。
衣衫解开露出锁骨。
血迹浸透了白衫,君琛顺着血迹望去,抬手便想解开最后一层碍事之物,手却在触及到白布时犹豫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看清了昏迷在榻上人的模样。
任由他反应再慢,再怎么迟钝,也终于察觉了不一般。
因受伤落水的缘故,戚长容的体温在短时间内迅速升了上来,双脸驼红,眉头略有些痛苦的微皱在一块。
这模样看起来竟有些娇媚。
君琛视线缓缓向下移,在她胸前看见了一块类似镜子的东西。
右边的碎了,左边的还完好无损。
这个东西君琛曾见过,是在敌军将领房间中搜出来的,据说那位将领贪恋美色,可又不好光明正大的将家中宠姬带在身边,便让宠姬女扮男装留在军营,最后被顺理成章的留在将领身边当了个近卫。
这东西,叫护心镜,用来……伪装女子的某些特征。
想到这儿,君琛冷静的表情瞬间龟裂,仿佛为了确定什么,他伸手朝戚长容喉间摸去。
那块假的喉结早就被水冲走,摸上去只觉掌下光秃秃的一片,触感极为细腻。
君琛睁大了眼,顿时震惊非常,亦或者惊吓更多,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被矮凳绊倒在地。
大名鼎鼎的长容太子,其真身竟然是女子!!
君琛倒抽一口凉气,瞬时方寸大乱,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君琛猛然回神,下意识上前两步,将炕上的棉被抖落在戚长容身上,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他刚将人盖好,房门就从外被推开,那给他们开门的男人一手抱着两身干爽的衣服,一手拿着几块薄饼。
男人见他衣裳未脱,忧心的提醒道:“秋日夜寒,你若不换了这身衣裳,怕是明日就要病倒了。”
他别的没有,看人的目光还是有两分的,且不说此人衣着华贵,便是他通身的气势也是非凡,绝不是普通的落难者。
是以,男人应付的极是小心翼翼。
闻言,君琛抬头看了他几眼,想到炕上人的身份,心下乱如麻,只想快点将人打发,莫留在此处平添事端。
一旦戚长容的身份被外人稍有察觉,那么今夜的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君琛取下腰间随身带着的玉佩,扔到男人的手上,沉声道:“此物价值连城,便用来抵今日夜的借宿费用,水烧好后你只管在外提醒一声,无事不得擅进。”
接到玉佩的男人手忙脚乱,想将东西还回去:“举手之劳罢了,每年我家都会救几个落水之人,用不着……”
“拿着吧,就当是封口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