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不曾消停。
太阳就要落山了,河滨公园的路灯亮了起来,消暑散步的人也多了起来。
卫旭借着灯光,在河边水草中打捞着水瓶。
这是他每次外出捡水瓶时,最幸福的时刻。
虽然饿到了极点,可能还会错过了饭点。
但此时没有太阳的爆晒,没有地面的烘烤。
被人们扔掉的水瓶,也是一天当中最多的时刻。
凭借经验,要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完成今天的任务量。
回去,洗盘子时还能吃上从盘子中收集到的残羹剩饭。
是的,这些残羹剩饭,就是母夜叉护工所说的卫旭的晚饭。
移民工程的鲸吞虎咽,致使地球经济崩溃。
社会的福利大幅度消减。再经过从上到下,一层又一层,一层又比一层密的筛网过滤后。
最终到达底层人手上的福利,只是一张看起来比较精致的PVC卡片。
这张卡片,落到手上,不倒吸持有它的主人的血,就已是谢天谢地了。
各中慈善机构,都是摇着一杆慈善旗帜,骗取人们所剩无几的爱心。
当然,也有真心在做慈善的。
比如,云城富商萧海天,他就是那些凤毛麟角中的一员。
每个星期天的傍晚,他都会带着女儿萧思薇,在云城最接地气的地方走走逛逛。
因为他是从那些地方一步步走出来的。
人,不能忘本。
而他的慈善事业,也就是在这走走逛逛的时候一点点做起来。
曾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捐给慈善机构。
他说想亲力亲为。
又有人问:别人都是捐几十上百万的,您送被你救济对象的数额,从不过千。
他说我那是实打实地到了救助对象的手中。
扶贫,贫不离,救穷,穷还在。
改变命运,还靠自救。等救世主,那太虚无缥缈了。
我的一千块,可以让一个人暂时安定下来,再找份事做了。
萧海天带着萧思薇,来到河滨公园的沿河小路上,卫旭已经在清点被踩扁的瓶子的数量。
数完,还是少了一个。
而公园的巨大亭子中,已响起了大妈们跳广场舞的音乐。
这个音乐,每天都准时出现,与刮风下雨没半点关系。
这个音乐声响起,也意味着孤儿院在半小时后将清洗盘子了。
卫旭着急了。
他看着路过的人们,只要拿着水瓶,便很礼貌地离一定的距离,小声问人家“还要不要了。”
大妈们的第一支舞跳完了,卫旭一无所获,但他必须得回去了。
吃不上饭不打紧,要是孤儿院就关门了,他今晚就得露宿街头。
在以前流浪的日子里,那些流浪的阿猫阿狗,并不因为卫旭也是流浪大军中的一员,而产生同情心,不咬他的肉。
实际上,卫旭现在身上也没几两肉,更何况是流浪的岁月里。
它们那些锋利的牙齿,卫旭一想到就是等着怕。
在孤儿院每天受虐待,但好歹也算是个家。
卫旭流着泪,扛着破编织袋,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萧海天父女俩身边走过。
“爸爸,他为什么哭啊?”萧思薇问到。
“因为捡的瓶子不够数。”萧海天回答到,刚才卫旭的所作所为,都尽收萧海天的眼底。
“那我去买瓶水送给他好么?他好可怜。”萧思薇问到。
“可以,但得用你自己的零花钱买。”萧海天说到。
“可,可我的钱全在小猪猪肚子里,没带出来啊!”萧思薇急得跺着脚说到。
“那爸爸先借给你用,回去之后一定要还给我。”
萧思薇认真的点头,“爸爸,我们拉勾。”
萧思薇拉着爸爸,急急忙忙地在公园小超市里买了一瓶水,出超市门时,卫旭已走到了公园门口。
她向着卫旭,大声喊到:“哥哥,等等,我这个水瓶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