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怔了一下，想了想点头道：“此子倒是可以，可以稳定一方，不过性情太过耿直，不知变通，不讲人情，用他的人，胸怀必须过大，高炽和瞻基我不担心，担心的是后面的子孙，怕于谦死在瞻基后面，他不得善终。”

陈远不得不赞叹，朱棣慧眼如此。对于谦此人看得如此渗透，他的本性是更改不了的，正因此，他得罪的人太多，最后下场凄惨，诸多功劳也没有用。

朱棣说了一会，就开始咳嗽，陈远忙让他休息。自己退到外面，就遇到返回来的李英。

“李大人。”

“陈大人。”李英拱手。按道理，陈远是下级，但是皇帝的红人，李英不敢怠慢，将他拉到一旁，询问，“陈大人，请如实告诉我，陛下的病情怎么样？”

陈远皱眉，看四周无人，低声道：“你如何得知？”他心中暗惊，难道走漏风声了？那就麻烦了。军中肯定有细作，这一时半会抓不出来，朱棣的情况绝不能透漏。

似乎看出陈远的担心，李英道：“大人放心，这是我自己猜测的，陛下龙体欠安，这是原本的事实，连日奔波，加上兴和一天战斗，臣能知道陛下一直在强撑着。加上陛下一直不露面，大人封锁消息，臣担心陛下——”

陈远点头道：“李大人放心，陛下无碍，只是需要静养几天。”

李英道：“大人，陛下龙体关系国计民生，我以为，咱们该劝返陛下，就算——就算有个好歹，只要太子安稳即位，料阿鲁台也无法有什么作为。”

陈远点头道：“下官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陛下身体虚弱，还在睡觉，等时候到了，我再向陛下说说看。”

“那就有劳大人了。”

“李大人来见陛下，有何要事？”

李英一拍脑袋：“唉，我差点误了大事，陛下在深睡，我不好打扰，烦你转告，脱欢派人送信来。说要和大明联姻，共击阿鲁台。”

陈远惊讶，他们在兴和跟阿鲁台大战，才三天，脱欢就有消息了？看来他早在兴和附近做好了打算，明军败，立马出兵，明军胜，则立马派遣使者和大明联合。

“联姻？不知脱欢要和哪位王子联姻？”

李英一脸古怪，看了陈远一眼，悠悠道：“脱欢说，他有个妹妹，美丽无双，是他们草原的明珠，愿意和陈大人联姻，共结万世之好。”

陈远一个踉跄：“和谁？”

李英暧昧一笑：“大人，我告辞了，你好好禀报哈。”

陈远一个头两个大，联姻？傻子才跟你们瓦剌女人联姻，你们搞不好哪天又造反，老子还撇的清关系吗？脱欢怎么想的，我就一个小官员，联姻有个屁用啊，再怎么也是王子王孙吧。

————

草原上一马平川，又宽阔又平坦，正值春夏，嫩绿色的草原覆盖大地。

草原上，两匹骏马奔驰。为首着宽面阔背，威武雄壮，目光犹如雄鹰锐利。

女子骑马依然不落后，尖尖俏俏的下巴，小巧的鼻子和嘴巴，皮肤白皙，眼睛湛蓝，就像草原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骑了一会，两人才勒马停下，女子似乎不太开心。

“图娅，我的妹妹，你似乎不开心。”

图娅恨恨道：“哥哥，你知道我和多洛两情相悦，为什么还要把我许给明人？”

她的哥哥也就是脱欢，他看了一眼天空，叹气道：“我的妹妹，我们草原人爱恨随心，我何尝不希望你能自由恋爱。”

“但是——我是瓦剌族的首领，父亲的死，仿佛还在眼前，阿鲁台是我们的仇人，我想想父亲被阿鲁台杀死，我在阿鲁台当了半年奴隶，生不如死，我就告诫自己，终有一天我要复仇。”

“那你就带兵去打阿鲁台啊。”

“妹妹，你把这事看得太简单了。阿鲁台名义上还是蒙古的国师，我们名义上还属于蒙古，他杀我们，只是处置乱臣，我们杀他，就是大逆不道。而且。他有二十万兵马，咱们不过十几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随意开战，最后下场就是蒙古消亡，便宜了其他部族。我是瓦剌族首领，因此我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在明军下苟且偷生，求得喘息的机会。”

图娅鞭子指着哥哥道：“哼，要是明军战败了，你就会把我送给阿鲁台吧。”

脱欢神情尴尬，很无奈的道：“妹妹，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可是我不明白，就算要我牺牲，为什么不是跟明朝朱家三个皇子之一联姻，而是那个谁，陈近？我连名字都记不住。”

脱欢叹气道：“朱棣老了，时日无多，三个皇子，不知道是谁能正真即位，可能大概率是太子吧，可是汉王和赵王带有兵权，太子不知道能不能坐稳。一旦有变，我们处境反而尴尬，不如跟一个大臣，妹妹，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他不叫陈近，叫陈远，这人不简单，以哥哥我的断定，以后几十年，他必定能掌控明朝廷。哎，图娅，你去哪里？”

“多洛约了我，我去见他。”图娅一扬马鞭，马儿飞奔。

脱欢有些生气道：“图娅，你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你，你——”

他跳脚，但发现妹妹已经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