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青衣小婢进来。
蹇怡璇忙问:“怎么样?”
青衣小婢小声道:“老爷回来了,脸色难看,想来,还是没有见到杨大人。”
蹇怡璇难过的闭上眼睛,父亲多次去见他都被闭门不见,他到底在想什么?无论如何,都要争取杨大人为他说话。
“我亲自去。”蹇怡璇忽然道。
秋月忙拦住她:“小姐,你就不要白费这门心思了,连老爷都不见,我听说了,汉王的人,赵王的人,都去找他了,一概不见,我们去了,更是进不去的。”
蹇怡璇止步,秋月说得有道理,他知道,杨溥之前因事坐了几年牢,现在处事更加谨慎。如果换做自己,一定要摸清陛下真正的意图才好说话。对陈远是杀还是放,迁都还是不迁都,陛下现在,心里肯定特别矛盾。
毕竟陛下老了,越来越容易被人左右了。
或许他心里还舍不得陈相公,但关得久了,陛下也难免改变主意,怎么办?到底谁才能跟杨溥说上话?蹇怡璇绞尽脑汁,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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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本来是朱棣的寝宫,但是现在没了大殿,这里就堆了几大摞奏章,就像几座小山,朱棣正批阅着奏章。不,准确的说,是盯着这些奏章。
刚即位的时候,那时候精力足,他都要在早朝上耗去大半天时光,下午则要把他案上高高的奏章处理完毕。这皇位,虽然是无数人向往的宝座,可是如果想做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其实还真不如一个闲散王爷逍遥自在。
如果太子朱标在,他肯定就是一个逍遥王爷了。其实,朱允炆即位,朱棣虽然不服,但还是没有叛变的打算,一是他老爹朱元璋虽然不在了,但是以前教导的君君臣臣,对他影响很深;二是他就一个藩王,自古藩王最后成功夺取天下的,朱棣是第一个。所以朱棣根本就没有参照物,在他之前,无一不是惨败,汉景帝时期的淮南王,晋惠帝时期的八王之乱,都是惨淡收场。中国古代从秦以后一直是中央集中制,最大限度的限制地方的权力,地方的兵力和经济没法和中央比。
就拿朱棣来说,他造反前,连他的燕王府侍卫都是朝廷的,北平九个大门的守卫也是朝廷的,他就几百个人,直到他带领几百人起兵,完全拿下北平,他就觉得是在做梦,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胜算。要不是朱允炆把他逼得没有活路,他本就不想造反。
但一切都过去了,他还是成了皇帝,永乐大帝。永乐十九年了,早没了那精力,他随意看了看,就仍在地上,表情不冷不淡。
“工部的、礼部的、这个是户主的,这几个不认识,这几个是太子府上的,我的乖乖,众口一词啊,呵呵——”
“王振。”
“奴才在。”
“你说说,一千多份奏章,都是说陈远目无尊卑,提高商人地位,发放国债,这些都是祸国殃民的大罪,你呢?你来说说,你怎么看。”
王振心头不停的跳动,他虽然跟着皇上不久,却摸清了他的脾气,他越是表现的平淡,心里的杀机越重,这时候说错话,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
他低声回答:“陛下,请陛下恕罪,奴才不知道。”
“哦?”
“议论朝政,施行陛下的决策,都是大臣和地方官的事,奴才们只要把主子伺候好了,陛下想去哪里,奴才可以传话,陛下想住的安心,奴才们尽全力整理皇宫的每一处,至于其他大事,奴才们愚钝,就不会想了。”
朱棣多看了他几眼,只觉得这个小太监还不错,懂规矩,当下不再问他,他也没指望从一个小太监身上问出什么来。
“杨溥回来了吧?”
“回禀皇上,据下人来报,杨大人已经到京十天了。”
“十天,十天,这么久了,他到京后见了什么人?”
“回皇上,杨大人回到京里,就待在家中,把家里四处用钉子钉得死死的,谁也进不去,连吃的都是让人用篮子吊进院子呢,等候陛下召见,一个人也没有见。”
朱棣突然笑了笑:“关了几年,谨慎多了。不过,堂堂地方一方大员,为了不见客,把自己的院子门都钉死,传出去不是让人做笑话,搞得朕要抄他家似的,再过几天,他还不饿得瘦骨嶙峋,你去传朕的口谕,叫他明天到中和殿见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