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大人无奈叹气,酸酸道:“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啊,还没过门,胳膊肘都往外了。”
陈远脸皮很厚,也有几分挂不住,来日方长,拱拱手,告辞出府,准备回家。才刚出了门,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
陈远诧异,因为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王景弘。
这人神出鬼没的,陈远自信他没有理由大街上找到自己要杀自己,他要杀自己,很容易。不过奇怪的是,上回被他坑了一把,莫名其妙送自己一个女人,不知道搞什么鬼。他暗中调查了几天,甚至打听那天在栖霞市出现的女子,都不符合,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可以肯定,女子身份不简单。
王景弘这么做,在关键时刻,一定会把这件事作为自己的把柄。
那女子到底是谁?陈远现在还摸不着头脑。兵来将挡,他望向王景弘。
“陈大人,可否有空,咱们,找个地方谈谈?”
陈远笑道:“可以,第一次见面,是你请我,今天,我也请你一次,走,咱们到杏花酒馆,那里的酒,很香。”
“请。”王景弘微微笑,让陈远带路,两个人仿佛许久未见的朋友。
到了酒馆,酒还没上,侍者先倒了两杯茶,说道:“两位客人稍等,菜一会就上。”然后出去,关上了门。
王景弘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笑道:“我看大人还有心思求婚,陛下赐婚,娶蹇大学士的爱女,可喜可贺啊。”
陈远摸不透他真实来意,所以假意应承道:“多谢了。”
王景弘忽地意味深长地道:“嗯,看来大人忘记了那晚的女子,心态如此平和,我就放心了。”
陈远心中一跳,想起那晚的滋味,回味无穷,暗道:坏了,他现在就来找茬了。这他干笑一声道:“王兄,那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王景弘微笑:“你以后会明白,增加你的好奇心,心中一直有根刺,不好吗?”
陈远笑了笑,从几凳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藉低头饮茶之机暗暗思忖:以他的精明,郑和身边的红人,但又恨极了自己,此时赶来找自己,没有以往的阴沉,显然是有意结纳了。
王景弘精明得可怕,连他都不能解决的话,会是怎样的难题?他若有所思地想着,将那杯茶一饮而尽,抬起头来刚要将茶杯放回盘中,王景弘已迎上前来,双手接过茶杯,又为他斟满一杯茶,向他面前轻轻一推。
见他恭谨的态度,陈远心中已有所决定,他想了一想,笑道:“王兄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我刨根问底,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烦,不如不知道,相信哪天,王兄会告诉我的。”
王景弘向前挪了挪,微微倾身,聚精会神地道:“其实,我来找你,有些事情,我拿不定主意。”
“愿闻其详。”
王景弘把郑和想要下西洋的事说了出来,包括给赵王递帖子,让他帮忙说话,但赵王忙得不可开交,不愿应承,找了个侍郎上奏,大臣反对一片,朱棣也不置可否。
但越是这样,就越坚定了王景弘下西洋,探索海外的的心。
陈远诧异,不曾想,王景弘竟然是找他帮忙说项出主意来了。说句心里话,陈远是反对郑和的下西洋的,名义上的通商,实际上是撒钱,郑和下西洋,就是把中国贵重的丝绸、茶叶、瓷器送给那些国家,自己几户分文未取,耗费巨大,国库几户被掏空。
因为这样,百姓加重赋税,明朝国力,因此,朱高炽父子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开始扭转国库亏空的情况。
陈远道:“朝廷的下西洋,是为了“颁正朔”,广加招徕,促使周围各国“执圭捧帛而来朝,梯山航海而进贡”,制造一种“万国衣冠拜冕旒”的盛大景况,以便提高自己的皇帝声望。郑大人下西洋,“恩赏”、“受贡”不少,却无关开拓国际商贸。陛下本人并不主张发展海外贸易,郑大人使团在海外进行一些以物易物的交换活动只是附带进行的。这种交换活动只是作为与西洋诸国发展友好关系的手段,所换回的大多是异域珍宝,供宫廷享用,它与赢利性的海外贸易是有本质区别的。”
“正因为下西洋的目的不是发展海外贸易,它采取的不计经济效益的政策,给当朝政府造成巨大负担。”
王景弘听着,有些失落,他也知道是这样。不过,随即他就释然了,他是行事不计较手段的人,朝廷亏空,与他有什么关系,径直问:“你的意思是,你反对下西洋?”
陈远摇摇头:“非也。”
“哦?”王景弘眼睛一亮。
“咱们这个世界,是圆的,喏,就像一个球。”见王景弘一脸茫然的眼神,他道,“说来你也不信,不过,咱们这个世界是开放的,不是封闭的,只有到处去看,去发现,才能更加进步。郑大人下西洋期间倡导的不欺寡、不凌弱,友好相处,共享太平,为国家之间的交往,确立了不成文的准则,也是为后世,留下宝贵的经验和准备,礼尚往来,反对恃强凌弱,世界和平,这是一种趋势,和平才能发展,战争只有破坏。”
“所以,你是支持下西洋的?”
“是。”
“有什么办法?”王景弘身子继续前倾,眼睛里充满了渴望,“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和大臣们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