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蹇义意味深长道:“因为我能忍,不轻易得罪人,官场的关系,错综复杂。我忍他,并不是示弱,而是人生处事,并不能争一时之义气,就比如说王贤,多好的家世,南京的解元,前程似锦,可是容不得你,最后呢,现在进了大狱,就算放出来,这辈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他的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陈远还不好反驳,只是淡淡的问:“我想知道,他能被关多久?”
蹇义一怔,没有立即回答。面对陈远紧紧的目光,良久叹息一声:“你知道,士庶天隔,他被夺了功名,也是官宦之家,你一介——平民,大明律,尊卑有序,主杀仆,钱银赎之,王贤买凶,你却无真凭实据,真按律,也奈何不得他。退之,我给你取这个字,就是希望你能时刻谨记,退一步海阔天空。”
蹇义说得很委婉,其实也就是说,他是官宦,打死陈远一介平民,最多赔钱了事。现在无凭无据,他们用官势压人的话,那几个地痞不见得会作证。陈远报之以玩味的笑:“让我放手,是太孙殿下的意思?”
蹇义苦笑,跟聪明人说话,拐弯抹角的,自己倒是落了下乘了。
“我没有出手,可是,居然让我去劝赵王收手放过害我的人,呵呵。”
蹇义也知道,这确实太为难他了:“退之,你很聪明,连陛下都对你刮目相看,石州的事,让我惊奇不已。我的女儿怡璇,跟你也算熟识了,我从未听她夸奖过什么人,唯独对你赞不绝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太子是国之根本,任何人不得动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赵王一起,以你的聪明,断然不会看不清形势,退之,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见他慈祥的目光,就像宽厚的长着对晚辈无比的关心,陈远几乎说出来,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道:“多谢大人厚爱,我有不得已的原因,请恕现在不能告知。”
蹇义又是一叹,这个少年,深不可测,明明才十七八岁,却老持沉重,连自己都看不透。他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个少年。
“大人,王贤的事,我有底线。”
蹇义见事有转机,抬手道:“你说。”
“他至少要在牢里待三个月。”
“这?”
“大人,如果我是普通人,那天我就非死即残,他只待三个月大牢,算便宜他了。”
“可以,这个我可以让时勉做主。”
“另外,太孙殿下必须告诫王家,不许再次寻衅,否则,我就算倾尽全力,也必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个自然。”
答应了条件,蹇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接下来家丁摆上宴席,十二道菜,道道美味,陈远倒也不客气,受了委屈,我就狠狠的吃你一餐。
蹇义暗中好笑,心道:到底是个少年。
其实陈远也发现,年轻真好,十八岁,为什么不可以放肆一下,天天老气横秋,死气沉沉,憋得慌。
吃了饭,蹇义公事繁忙,匆匆离去。
陈远也起身告辞,却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蹇怡璇。官宦之家很讲究,待客的时候,未婚女子是不能到场的,陈远离开了,她才大胆的出来相送,有些话,她想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