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义笑道:“当年洪武大案,太祖爷给了百姓可以告发贪官的权利,只要手持大诰,任何人不得阻拦。皇明祖训也告诫,需要重视民意,石州案件,非同小可,确实需要有人从中调和,不偏不倚,杨学士所虑有道理。”
帝王心就是这样,他想怎么样,就是不告诉你,所以伴君如伴虎,猜中了就好,猜不中,免不得一顿斥责。斥责还是轻的,罚俸丢官也有可能。
他们把增加一个非官员身份随行的意见给了朱棣,朱棣果然欣然同意,就是这个非官员的人选,杨士奇推荐福建李骐,他是江南才子,有很高名望,先去历练一下,来年中进士也好重用。
朱棣又沉着脸,显然这个人选他不满意。
他们又推荐了几个人,南京有名望的乡绅,锦衣卫,甚至连刚直的于谦都推荐了,朱棣还是不同意,斥道:“连个人都推荐不出吗,回去好好想,朕明天要答复。”
这可急坏了几个大学士,商量来商量去,就是找不到比他们更有资格去陕西的人。
蹇义回到家里,也是茶饭不思,一个人关在书房,把适合的人一一在脑中过滤,还是想不出比李骐与于谦更适合的人。
蹇怡璇来见父亲,问清楚情况,忽然笑了。
“为父都要焦头烂额了,你还笑。”蹇义恼了。
“我笑父亲聪明一世,怎么就忘了一件大事呢?”
忘了什么?蹇义茫然不知所以然。
“半个月前,陛下在金陵诗会,称赞了谁。”
蹇义苦笑道:“你说这个,我怎么会忘,可是,你不知道,那个陈远在秋围中的成绩。”
蹇怡璇奇道:“怎么了?”
蹇义面色古怪:“要是文章差一点也就罢了,他啊,三场考试,交了三场白卷。”
蹇怡璇呆了,耳边仿佛听到了乌鸦的叫声。是真的他说的才学平平?还是不屑于功名,既然不想考功名,那又为何进考场,她突然很想去问他。
“陛下用人,不拘一格,陈公子不能写文章,未必不能为陛下解忧。如今已被陛下否决了多人,多提一下陈公子,倒也无妨。”
蹇义被女儿的话打动,她就是自己的智多星,作为局外人,她往往能够一语中的,以前帮自己解决很多难题。
当蹇义把陈远的名字报给朱棣的时候,朱棣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准奏。
蹇义和杨大学士几乎一头栽倒,他们费心劳神一天一夜,所有的名流才子都举荐了,陛下都不满意,最后提名的简直不算才子,朱棣居然同意了。杨士奇有心反驳,蹇义小声道:“陛下决断,自有深意,情况调查,在于御史,陪同的人,无关紧要,东里就不要弗陛下意思了。”
杨士奇想想也是,于是拟旨,邝埜任陕西副按察使,江宁陈远随同,赴石州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