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顿了一会,又道:“我问你,你来玄武做什么?”
陈远暗道,他们是锦衣卫,能在大街上找到自己,只怕盯着自己时间不短了,想想就后怕。遂实话道:“小民与江宁董府小姐有婚约在身,他兄长杀了人,小民觉得其中有冤情,特来伸冤。”
大人哂道:“笑话,杀人还有冤?”
“董二公子身子单薄,死者为壮汉。南京府不审不问,我们见不到董二公子,在小民心里,自然认为有冤。”
大人皱眉,思索陈远说的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你就不害怕被南京府的捕快迫害?”
“小民不伸冤,也没脸再去见董家小姐,况且小民小命一条,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唯死而已。”这里就说的有些夸张了,陈远心里打鼓。他知道这些高官喜欢有情有义的人,如果是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之徒,会死得比不怕死的人还快。
大人露出欣赏的眼色:“很好。”
大人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玉牌子,扔到陈远面前:“你既然不怕死,那就那这块牌子去狱中见一见你那个二舅哥,回来向我报告。”
陈远脑里极速运转,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是了,听说李大人和锦衣卫是不合的,他是想利用自己去参与这个案子,打击李大人。
接,还是不接,不接,自己就见不到董明况,完不成毒娘子交代的任务(他一直觉得,毒娘子比较适合吴月荷),就要逃出南京府,可是人家是侠女,会武功的,自己能不能逃掉是一个问题。要是自己死了,那张庄的樊娘子怎么办,他没了儿子,还怎么活?
接吧,接了就是要跟李大人对着干,还有一众对锦衣卫不满的人对着干,他们捏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陈远额头冒汗,天人交战良久,最后一咬牙,接过令牌:“小民多谢大人。”
大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抬抬手,袁彬会意,将陈远带出了酒楼,在他耳边低声道:“陈公子,人多眼杂,南京府的官员与咱们不对付,你最好晚上再去”。
陈远略一想就明白了,自己拿着令牌去,捕快是要上报推官的。白天他们都还没下班,自己是白身,拿着锦衣卫的令牌去,他们可以直接抓了自己,诬陷自己偷了锦衣卫的令牌,那人大人都保不住自己。
陈远感激道:“多谢大人提醒。”
袁彬点头,回去复命。
陈远站在街上,这才发现后背都湿了。在现代,见高级领导,那是激动与兴奋。在这大明,这样的情形见高层人物,还是百姓闻之色变的锦衣卫,那是随时要命。
陈远这才偷偷打量这块牌子,全金子制作,中央一个大大的繁体字:赵。
赵大人?袁斌是百户,他的上司自然是千户什么的,可是一个大人应该是官印,怎么是令牌。赵大人,赵大人,有令牌,金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掌管北镇抚司的赵王朱高燧?
是了,只有王爷才有令牌信物。
陈远苦笑,我的天,我就想找到红薯,在家种红薯而已,这就碰上了那个汉王的跟屁虫赵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现在是永乐十六年,再过几年,永乐一挂,朱高炽即位,不满九个月,也随他老爹去了,赵王就跟着汉王造反抢皇帝,最后不到一个月被灭掉,不得不说,这是两个雄心勃勃的二货王,自恃武力,志大才疏,不得人心,刚愎自用,可怜汉王朱高煦还自以为最像他的老子朱棣,其实除了作战勇敢,论权论谋论处理人事,他处处不如他的大哥,更别提跟他的老子朱棣比了。
夺权,自己可不想沾惹,我还要回家种田呢。
不过又一想,要解决现在的问题才能混下去,还是先去南京大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