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太阳像火炉般烘烤着南京府大地。虽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豪雨,秦淮河里有些处还在浑浊,烈日之下,源源吹往河边的风,也解不了来往行人的燥热。
天气太热,这个时代可没有风扇,更遑论空调。
陈远额头的汗珠不断的从脸颊滑落,嘴唇还微微干燥。
换做是你?突然天降横福,只要点头,就有美人娇妻,还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一百个男子有九十九个会答应吧,不答应的那个一定是傻瓜。即使上门不好听,即使对面只是一个小商人家庭,可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谁还在乎这些呢?要知道,陈远在二十一世纪,那是足足的低层人物,吊丝中的吊丝,还负债累累。
“陈远,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家燕儿?”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了。他的右脸颊有颗豆大的黑字,上面还有一个长长的毛。
娶什么?陈远都还没弄懂自己的处境,虽然以前也爱做美梦,但梦不是这么做的啊?燕儿是谁?长相怎么样?这不重要,性格怎么样?为何突然要嫁给我,让我当接盘侠?不对,刚才的妇女是谁,眼前的男子是谁?
陈远沙哑着嗓子,艰难的道:“大哥,你贵姓?”
“嘭。”却是男子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香炉里的灰抖落出来。男子大惊失色,口里念叨“罪过罪过,财神爷爷莫怪”,连连作揖。
男子虔诚忏悔了一会,才回过头,面对罪魁祸首,怒道:“陈远,老夫一番好意,你莫要在我面前装聋作哑,若是你不愿,就立下字据,省得我失信于人,以后九泉之下见到你父亲,我也有所交代,若是你愿意,点头就是,何必做此神态。”
这真的是梦?怎么这么真实,在男子发怒的时候,陈远悄悄的掐自己的大腿,痛的龇牙咧嘴,不是说,痛了就会醒吗?我没醒啊,等我醒来一定要去某条发表,说说这个伪论题。
男子目光灼灼,心中疑虑,打量了陈远半天,见他神态不像作假,莫非这个年轻人真的不认识自己?自己认错人了?可是头一刻他还自称陈远上门呢。自己见过他多回,就是这模样啊,道:“你是不是叫陈远?”
陈远点头:“是啊,我是陈远。”
男子没好气道:“贤侄,我与你父亲相交多年,五年前他故去之后,我也见过你,怎么你说不认识我?”
我父亲故去?扯淡吧,听对方诅咒自己的父亲,陈远有些不快,道:“大哥,我是陈远不假,可是我真不认识你。你们是在哪里拍戏,如果不是拍戏,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跟领导反应,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啥权力也没有。”
男子右手撑在椅子上,肚子一鼓一鼓的,弯着腰,左手扶着自己的腰,扑哧扑哧喘气,那颗黄豆大的字也大了许多,面色红润,当然,是气的。
“金忠,给我请巫医和道士。”这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陈远捂住耳朵,感觉到屋里的对联都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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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被按坐在一个草蒲团子上,眼神很无奈,他说自己没病,可是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男子以为他中邪了,于是乎巫医先到,火盆放在陈远身前,六十多岁的阿婆牙齿很尖很长,几乎从嘴里长出嘴唇,围着陈远转,念念有词。
几个蹦跶下来,阿婆倒是神情自若,陈远只觉热得天旋地转。他想跑,可是刚才试了几回,都被中年男子叫两个壮汉撵了回来,陈远叫苦不迭。
行了,快点结束吧,梦醒了就好了,陈远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半个时辰下来,阿婆也流汗了。
陈远仍然不认识他们,阿婆连连告罪,钱都没收,只说妖邪太厉害,摇头叹气走了。
“大哥,你们认错人了。”陈远有气无力,“我不是陈远,不,我是陈远,可我不是你们那个口中的陈远,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强娶的?这是犯法的,我告诉你,结婚的事情,让我弄明白啊,你们知道我的情况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一屁股债,你不要把你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胡言乱语”、“狗屁不通”“目无尊长”男子既是愤怒又是惋惜,这可是陈兄唯一的儿子啊。想到当年陈兄对自己的恩情,男子一咬牙,立马又请了道士,无论如何也要治好他的邪病。
“叮铃铃”、“唵、嘛、呢……”阿婆才去,道士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