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市警局。

“局长先生，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您签署。”

戈登警长……不，现在是副局长了，他换了新的警服，怀里抱着不少文件容光焕发地走进局长办公室。

看到洪非的时候，他眼中的神态稍显复杂。

一方面，他感激于对方为哥谭市带来的大刀阔斧的改革, 即便这样的改变从第一天开始就饱受联邦政客们的诟病，但哪怕是戈登这样一个坚守正义的好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极为有效地办法，甚至有可能是改变哥谭的唯一办法，为了这座城市，为了那些市民, 戈登不止一次主动联系媒体接受采访，就是为了在政客们的舆论场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声援这位年轻的局长大人。

而另一方面, 戈登虽然支持洪非的为哥谭带来的变化，但同时也在某些细节方面与洪非有着分歧。哪怕洪非是局长，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没有畏惧于职场身份的高低和对方拥有的超自然能力而刻意隐忍不发。不过，因为洪局长坐镇警局的时间少之又少，好像除了第一次公开露面之外，对方便直接忘了他还是哥谭市的警察局局长，所以，戈登想当面提出一些建议都不可能，只好通过邮箱来投递自己的长篇大论，而结果，自然是从未收到任何回复。

他和洪局长之间的分歧，主要在当前哥谭市警局的执法强度和界限上。

现在警局已经不剩下多少老人了，尤其是一些掌握关键权力的职位, 几乎彻彻底底地被清洗了一遍, 那些被辞退的家伙大多转头就被送上了法庭，少数幸免于难的家伙根本不敢发声，他们干不干净自己心如明镜。

由此，目前整个警局上下内外, 到处都是洪非带来的人。

现在的哥谭市警局有别于全联邦所有警察局，无论是从人员個体素质，还是装备等级，都更像是一支精锐的军队，只不过他们干的是警察的活儿。

戈登私下里了解过，这些新警员们几乎全部是从军队中退役，且参加过真实军事行动的精锐。

这些人除了领取警员工作的薪水之外，每年还能从洪局长那里领到额外的补贴。

后者的数额，至少也是前者的十倍。

换句话说，他们表面上是警察，但实际上和某人的雇佣兵差不多。

再换位思考一下。

戈登这个副局长，貌似反而成为了整个警局中为数不多的“局”外人。

好在，戈登并不介意洪局长把整个警局变成自己的私人领地，只要洪局长一天还愿意让哥谭变得更好，他就会继续坚持洪局长的拥趸身份不动摇。

但。

现在哥谭市警察们的执法强度和界限真的太过了。

也许是他们做惯了士兵，所以对警察的业务理解有了偏差？

戈登一直想找机会和洪局长面对面好好地谈谈这件事情。

今天，机会来了。

宽敞的实木办公桌后，同样穿着一身警服，头发、面容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洪局长坐在舒适的软椅上朝戈登看了过去。

他扫了眼对方怀中的文件，一边伸手拿起钢笔, 一边说道：“给我吧。”

戈登快步上前将文件放在桌上，道：“局长，这些都是……”

“我知道，新警员，新装备，还有新制度。”洪局长低头边签字边说着。

戈登闻言有些欣慰，洪局长对警察局的事务并非没有任何了解，他明明很清楚现阶段需要他签字的文件都有些什么内容。

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多时，签字完成，洪局长抬头：“戈登。”

“在，局长！”

洪局长微微一笑：“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关于你的邮件，主要是关于目前警员的执法强度与执法界限，这应该是你目前最为关注的问题？”

“是的，局长先生，您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戈登有些意外，但内心更多的还是惊喜。

洪局长居然一语道破了他的所思所想，这证明什么？证明他那每天一封的建议性邮件并非如他所想一般石沉大海，恰恰相反，洪局长只是没有回复邮件而已，他肯定每一封都认真地看了，否则如何能够精准地提炼出他的核心问题？

这位年纪轻轻的局长，果然非同寻常，他能有今天的成就，绝对不止是因为拥有超自然能力而已。

坐在位子上的洪局长看着他激动的表情内敛含蓄地笑了笑。

“你坐吧，首先，我们说一说执法强度。”

“现在来看，哥谭警察的执法强度确实远胜以往，甚至和联邦其他城市相比也远远超出。但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哥谭市本身和联邦其他城市都不一样，哪怕隔着一条和的大都会，也和哥谭有些天差地别的区分。哥谭市的民众安全感极低，枪械保有量极高，由于过去的历史，人们往往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更愿意掏出枪来为自己赢得公平或者胜利，这是现状，所以我们的执法强度短期内不会有所变化。”

戈登这才刚刚坐下，闻言不禁站了起来：“局长，我明白目前的警局需要面对的困境，但是现在哥谭市几乎每天都有警员开枪，平均下来每天都有人死亡。如果我们一直崇尚和奉行以暴制暴，那未来如果再想修正就难了。”

“嗯，这是一个问题，但前后逻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先有人违法犯罪、抗拒抓捕，然后才有警员开枪，我们的执法录像证明，没有警员在非合规情况下直接开枪击毙，相反，很多时候是因为对方拒捕甚至朝警员开枪，而后它们才被果断击杀，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联邦任何地方都是合法的。而之所以在哥谭市显得特别频繁，也是由于过往的历史让那些罪犯们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他们仍然没有改变对哥谭的看法。”

“可是，这样的情况真的太多了，我担心……”

“担心什么？被人攻讦？还是民众的信任度下降？”

“这……都有。”

“攻讦的对象是我，你不用担心，如果他们执迷不悟，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闭嘴。”说这句话的时候，洪局长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苛，像极了戈登曾经见过的那些让他和蝙蝠侠都头疼不已的反派。

“至于信任度，我不知道现在民众们怎么想，但我认为，事实胜于雄辩，当哥谭市变得越来越好的时候，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每一个人都能够自己身边的方方面面有所感知。现在的枪击和死亡，是构建一个和谐社会不可或缺的过程，如果我们因此暂停或放缓，那只会让我们期待的结果成熟时间继续往后推迟。戈登，你是愿意选择背负一时的误解尽快迎来和谐的生存环境，还是为了一时的美名，让哥谭民众承受更久的苦痛？”

戈登讷讷无言，怔神良久，这才摇头苦笑：“局长，是我错了。”

“对错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洪局长温和地笑了笑。

转头喝了口水，他接着说道：“再说执法界限。我们的警局有刑事、经济、dp等等部门，以往他们的存在感非常薄弱，不管是杀人犯、走私犯还是其他恶性案件的罪犯，在哥谭市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的张狂造就了哥谭市罪恶之都的骂名。这些问题背后，主要还是警局的不作为，或者是想作为却无能为力，究其根本，就是无能。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的警察每一个人都拥有着绝佳的个人素养，他们面对任何罪犯都有把握能够将其拿下。凶恶的罪犯，打不过精锐的军队，经济的罪犯，都会留下可以追溯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