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玉堂趁着江念烟熟睡之际,再次上山而去,经过昨夜一夜的思考,算是明白了丹青师症结所在。
一是他从未有过大局观念,在听莲花真人一席话后便是再无作画的想法。
忘了还可从读书人诗句中取景。
非是从沐楚取景,这才是丹青师登堂入室所要拥有的技巧,倘若人人利用沐楚的事物,这天下还不得乱套不可。
那样的丹青师,人人得而诛之。
二是太过依靠春秋笔的能力,在于公孙信对战时,虽然是逼出三尺剑,但扪心自问,却不是自己的能力。
倘若不是春秋笔在手,完全凭借他自己的能力,别说平手,兴许连三尺剑抖逼不出来。
那日在阅军场中,他会输的很难看。
陈玉堂摸了摸腰间的春秋笔,以后真的得少用了了,非是情况危急关头,不可用春秋笔作画。
过度的依赖,只会造成他丹青师境界停滞不前的局面,甚至终身不得跻身上三境。
故到了第三条小道的尽头,棋盘上之后,陈玉堂将昨日的画作展开,在各个画面的衔接之处再次画景。
虽然留有不少缝缝补补的痕迹,但现在观来,亦是协调了不少,隐约有一股大家风范。
弘灯方丈此刻也到了此处,看着陈玉堂第三次动笔的画作,由衷一笑,“殿下好悟性,不过稍微提点了三两句,这画作竟是栩栩如生起来。”
陈玉堂微微抱拳行礼,“还是仰仗方丈的提点还有陨落在此地的画圣,当我提笔时,冥冥中有指点我何处的意味。”
弘灯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殿下就在此处好好钻研,老衲就不过多的打扰殿下了。”
弘灯转身正欲离去。
陈玉堂急忙是喊道:“且慢!”
弘灯回头问向陈玉堂,“殿下还有何事?”
陈玉堂惭愧一笑,“实不相瞒,除了丹青师跌境外,还有读书人心境许是出了问题。兴安古城那位阮座师曾与晚辈比试,曾言我读书人四境不实,只有一句‘春风来’便无其他手段,困扰我好些日子,还请弘灯大师解惑。”
弘灯听闻呵呵一笑,“殿下真是好大的野心,有一句‘春风来’还不够啊。”
陈玉堂愕然,抱拳道:“还请弘灯大师明示。”
弘灯提点道:“殿下关于所能想到的有关‘春’的诗句有多少?”
陈玉堂细细回想曾经郎朗上口的诗句,有关春的,颇多,这一时半竟然不能全部想起。
春风吹又生。
小楼一夜听春雨。
诸如此类,简直是数不胜数。
若是刊印成册,都是一本完整的书册了,百来页不带有一句重样的。
弘灯僧人再说道:“这些诗句在殿下眼里有何相通之处?”
陈玉堂细细思索。
这“春”一字。
赫然间,他猛的醒悟,“依照大师所言,莫非是...”
弘灯点点头,“就是殿下心中所想,万物之开始,万物之本源。春风吹到何处,便是万物复苏之时,诗词之开始,拥有奇妙无比的变换。那位阮座师言殿下读书人四境不实,是在言殿下尚且不知如何利用‘春风来’,若是殿下加之变换,远远不只是疗伤的能力。”
陈玉堂恍然大悟,在他眼前,似乎又是出现了一片新的天都,一条从无走过的道路。
被阮座师近乎要堵死的道路,在这一刻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