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答应。”关将军撇撇嘴说道,“我本想着给他们一个半渡而击的机会,他们居然不愿意接受。”
“如今关中的局势,对魏贼越来越不妙,他们现在怕是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冯刺史微微一笑,“看来,我也要给对面送个信了。”
“送什么信?”
“告诉他们,我来了。”
“冯贼来了?”
鲜于辅再一次接到对岸的来信后,神色突然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一个关索就已经给了他不小的压力,现在再加上一个凶名赫赫的冯贼,这让鲜于辅顿感压力倍增。
只是当他看完来信后,他又是有些惊怒不已:“欲前往风陵祭祀?什么意思?”
冯贼这是特意来信告诉自己,他要前往风陵渡?
这是……
“欺人太甚!”
鲜于辅按捺不住情绪,唤人牵过马匹,亲自赶往河边,果然看到对岸有一支人马,正向着南边而去。
“将军,蜀虏有动静了,我们怎么办?”
“立刻派人沿着河岸跟着他们。”鲜于辅面色阴沉,紧紧地盯着对岸,似乎想要把对岸看个清清楚楚。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冯贼之名,能止关中孩童夜啼。
不过是仅仅一封信而已,居然就扰乱了自己的心思。
“必须要弄清楚,对面究竟是不是冯贼,倘若当真是他,看他究竟要去哪里。”
自从冯贼离开桥山后,已经几个月没有消息了。
如果此时他出现在对岸,那也不算是太离谱。
毕竟雁门到河东,有多少大城险关要隘?
居然挡不住关索所领的骑军,这入他阿母的就最是离谱!
鲜于辅在派出人马后,回到营中,又连忙写了军报,派人送往郿城。
“冯贼终于出现了吗?”
郿城魏军的帅营里,魏国大司马安坐在案几前,看完鲜于辅送过来的军报后。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讶色,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随手把军报扔到案几旁边。
那里,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竹简。
不仅仅有关中各地送过来的,还有洛阳送过来的。
案几的角上,还有几卷叠起来的竹简,那是皇帝这些日子送过来的诏令,被单独放到一边。
司马懿的左手放到那几卷诏令上,下意识地拍了拍,喃喃地说道:
“冯贼真要到了河东,看来河西怕是守不住了。”
不是他不相信鲜于辅,而是他明白一件事情:鲜于辅挡不住冯贼和关索的联手进攻。
当年曹真的十万大军,就是被这两人联手所败。
如今鲜于辅手里不过三万来人,那就更不可能挡得住这两人——就算是有大河为凭也挡不住。
对于司马懿来说,这一战早就输了。
甚至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因为对方谋划之深远,行动之庞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在司马懿看来,从蜀虏进入司州的那一刻起,关中之战,就已经到了尾声。
所以他对皇帝催他出兵的诏令,一直只当没看到。
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打败诸葛亮,而是如何在退出关中时,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更重要的,是在退出关中后,自己应当怎么办。
守土失责,按魏法,那是要受重刑的。
所以为了不让家里人受到牵连,守城的主帅往往只能殉国以明志。
陇右丢失的时候,皇帝借张郃之死退回洛阳。
萧关大败后,曹真重病身亡。
凉州丢失的时候,刺史徐邈殉国而亡。
并州丢失的时候,刺史毕轨殉国而亡。
现在轮到关中了……
司马懿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这是刘放和孙资私下里秘密派人送过来的。
这封密信,他夜里睡觉时都要贴身藏着。
但见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是风陵渡落于冯贼之手,天使怕是就更过不来了吧?”
这些日子以来,司马懿一直希望宫里能派出天使,前来关中正式告知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从别人偷偷摸摸送来的信里,去猜陛下究竟怎么样了,想要做什么。
可是很明显,他恐怕要失望了。
皇帝陛下看来并不想让他知道一些事情。
就算是他想再等等,但冯贼现身河东的消息,也逼得他下定决心:
“来人!”
“大司马。”
“立刻派人前往汧县,就说吾需尽快击败葛贼,挽救并州司州之败局。请秦将军立刻领军走陈仓向五丈原,与吾前后夹击葛贼,一决胜负。”
“诺!”
冯刺史浑然不知自己仅仅是在河东露了个面,就让在五丈原隔河对峙了大半年汉魏两军主力,开始出现了变动。
他按照计划,领军从蒲坂津一路南下,一直到风陵渡口,这才停了下来。
在祭拜过风陵之后,冯刺史开始下令,伐竹木为筏,准备强渡。
得知这个消息,鲜于辅不敢怠慢,连忙抽出人马,支援潼关的守卫。
就在蒲坂津的魏军被调走一部分以后,东岸的汉军,突然就有了动静。
早就准备好的木筏木船,开始纷纷被汉军将士推进河里。
与此同时,一些凉州胡骑则是把提前吹好的羊皮,绑到战马两边,然后再驱赶着战马下水。
马是会游水的,再加上羊皮筒子的帮助,足以帮助战马游到对岸。
一时间,河边人叫马嘶,纷闹不已。
西岸的魏军得知动静,立刻点燃了狼烟,敲响了警号。
“将军,不好了!蜀虏似乎想要渡河!”
得到消息的鲜于辅霍然而起,“来人,备马!”
当他赶到岸边看到对面的情况,突然仰天一笑:
“吾便料到冯贼前往风陵渡不过是诱敌之计,欲引吾分兵而已,今日见之,果然如此!”
他虽是派了五千人前往潼关,以防万一,但主力仍是留在蒲坂津,就是赌蜀虏仍会从蒲坂津渡河。
看来这一次,是真赌对了。
“传令,列阵!”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