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苞听到冯永这么一说,久被轻视的心一下子就充满了知己之感,竟是有些哽咽地说道:
“君侯之言,实是说到了某的心底!”
我真的是太苦了!
冯君侯感慨道:“古尚有千金买骨之说,今天下战乱四起,却弃大才于不用,由此观之,魏国之灭,必矣!”
“石义士若是不弃,可在我校尉府中任一参谋,有类于参军,只待有合适职位,便可出任之,可否?”
石苞说了那么多,未必没有存了在冯永面前自荐之意,如今听到居然能任参军之类的职务,与他以前想要当个皇家车夫而不可得相比,不知强了多少倍。
当下连忙拜服:“君侯但有所安排,某岂敢不从?”
“好说好说,来人,先带石参谋下去休息。”
兴汉会里的兄弟,哪个不喜好钱财?
像赵广那样的,最初还不是看着跟自己有上进的希望才喊自己兄长?
到现在呢?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有多少人愿意为自己去死?
不怕有所求,只怕无所求,那种人才是最让人讨厌的。
因为你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石苞跟着女亲卫出了冯君侯的帅帐,这才注意到周围全是带刀佩枪的女侍卫,当下禁不住暗暗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冯君侯的日子,过得当真是……让人羡慕之极!
冯君侯借了自家婆娘的面子,居然在无意间得了一个极有可能是大才的人物。
那感觉,那滋味,就如同拿一千块钱,去赌到了一块出上品紫罗兰翡翠的原石。
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舒爽无比。
看向关姬的目光就再次火热起来。
因为有些事情,比这个还要舒爽……
第二日,冯永起来后,觉得一身清爽,便独自去见一个人。
此人便是被自己的新式骑兵揍了个晕头转向的夏侯霸。
自夏侯霸被俘兵,冯永就一直没见过他。
第一是因为夏侯霸当时受的伤还挺重,所以先要让人给他治疗。
然后自己又要赶到临泾主持大局,没有时间。
当然,冯君侯肯定不会承认,这其中有因为四娘的关系,还没想好如何去面对夏侯霸。
毕竟见舅如见娘……
“夏侯将军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
冯永来到被严密看管的临时军牢里,看到正坐在那里闭目的夏侯霸,笑着说了一句。
夏侯霸闻言睁开眼,看到一个年青人站在自己面前,当下便是微微一皱眉:
“你是谁?”
“在下冯永。”
冯永拱了拱手,自报家门道。
“嗯?冯文和?”
夏侯霸没想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把自己坑得兵败被俘的人,竟是眼前之人。
“咳,夏侯将军,某叫冯明文,非是文和。”
冯君侯脸上带着强笑,咬着牙,重点解释了一声。
夏侯霸自知失言,脸皮抽搐了一下,脸上的冷漠就再也绷不住了,当下咳了一声,重新组织语言:
“原来阁下就是人称小文和的冯永?倒是失敬了。”
你不要老是提这个“文和”行不行?
冯永脸上露出关心的神情:“夏侯将军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夏侯霸诧异此人这般关心自己,倒是不好对他冷面相对:“好多了,还没谢过冯将军让人替某疗伤。”
“不用谢不用谢,都是一家……咳咳!”
冯君侯一个口不择言,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本以为对方是过来炫耀一番,哪成想竟是这番拘谨,让夏侯霸有些疑惑起来:
这个人,当真是有巧言令色之称的小文和?怎么看起来就像是未见过世面,少与人打交道的模样?
“夏侯将军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某还有能什么打算?既然落入尔等之手,那便是某技不如人,要杀要打,任由汝等便是。”
虽然对方好心替自己疗伤,但夏侯霸却从未想过自己能生还。
毕竟对方这般好心,怕不是存了要让自己投降的心思?
若当真如此,那就只能说明这冯永是想多了,自己与蜀虏有不共戴天之仇,自己是宁死,也不会降。
冯永自然也能看明白这一点。
只见他在夏侯霸面前坐了下来,开口道,“我知将军不愿降,但要杀将军这种事,我又不能做,放将军回去吧,那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夏侯家族仍算是曹魏的显贵之家,再加上夏侯渊与夏侯荣(夏侯霸之弟)战死汉中的关系。
以夏侯霸目前的情况,想要让他降,那是难之又难。
但要放他回去……得多脑残才会那样做?
“故我思来想去,想请将军去一个地方。”
听到冯永说的话是“不能杀”而不是“不愿杀”,夏侯霸更惊讶了。
此人从进来到现在,无论举止还是言语,皆是古里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也不知到底是存了什么歹毒心思。
想起此人的“心狠手辣小文和”的称号,夏侯霸心里顿时警惕起来:我可不能被此人的表面给骗了!
“你待如何?欲让吾去哪里?”
“汉中。我也不瞒夏侯将军,汉家天子将欲至汉中,同行的,还有张皇后,夏侯将军你也知道,你与张家乃是……”
“你住口!”
夏侯霸胀红了脸。
我便知这小文和没安好心思!
当年家乡大乱,自家大人宁愿抛弃幼子,也要养活已故叔伯的孤女,也就是自己的从妹。
可想而知,这位从妹对大人来说,有多重要?
哪知那个张姓环眼贼,居然把那位从妹掳走了。
此事每每被大人想起来,已经身为一军统帅的大人不知落泪多少回。
此当真是夏侯家的又一大恨是也!
如今这姓冯的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事,简直就是在侮辱人。
但见夏侯霸胸膛剧烈起伏,显是气愤已极,当下就唾了冯永一脸:
“贼子安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