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调动(1 / 2)

蜀汉之庄稼汉 甲青 6604 字 2022-12-04

“九原都督府那边传来消息,五原县炼铁工坊打算伐阴山林木,烧炭炼铁。”

张大秘书拿着都督府的公文,递给冯都护。

“哦,终于开窍了?”冯都护接过来,扫了一眼,又扔到桉上。

“整整落后了平城一年时间,焦炭用得多了,现在才想起来原来还可以用木炭炼铁?”

右夫人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冯都护:

“说什么怪话呢?好歹这个事情是你定下来的,不早点提醒他们,现在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冯都护嗤地一声笑:

“这都多少年了?难道指望我一辈子带着他们?”

说句实在话,以冯都护现在的声望和身份,就算是立马退休,安心呆在家里。

前半生的功劳和攒下的资本也足够他躺着吃一辈子。

更别说现在他的重心是放在季汉的军政方面。

对于他来说,兴汉会这个白手套,养了这么多年,正是当用的时候。

而不是还要他操心教他们怎么做事。

右夫人闻言,失笑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确实如阿郎所言,这些年来,大汉一直用的是焦炭炼铁,都用是习惯了。”

“骤然间没有煤,一时间灯下黑,光顾着找煤,没想着伐木烧炭炼铁,也是情有可原。”

说着,顿了一下,又看向冯都护:

“再说了,兴汉会这么多年来,谁不知道冯会首从来没有错过?”

“既然你都让人在那里找煤,任谁看来,都不怀疑那里会有煤矿,哪知道寻了这么久,也没能寻到。”

也不能说是没有寻到,倒是寻到了一两个小煤矿,只是煤的质量不太好。

给当地的军民用来烧水取暖是够了,但用来炼铁,却是够呛。

“而且边塞的林木,一直都有充当关塞的作用,他们没有得到允许,自然也不敢随意砍伐。”

不要以为古人就没有植树造林的意识。

事实上,从史料上看,从周朝开始,就已经有了“遂人”、“封人”之载。

“遂人”是边境林营造的执行者,“封人”也具有营造和管理边境林的职责。

战国时代,《荀子·疆国》记载战国时秦国和赵国之间的边境林有“松柏之塞”。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了北方边境的安全,修筑了万里长城。

同时在沿着长城广种榆树,成为一道绿色长城,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条边防林。

《汉书·韩安国传》称:

“蒙恬为秦侵胡,辟地数千里,以河为竟,累石为城,树榆为塞,匈奴不敢饮马于河。”

大汉取得天下后,又多次对这条边境林进行复修,史称“榆溪塞”,也称榆林塞。

《史记·卫将军列传》:

(卫青)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溪旧塞,绝梓领,梁北河,讨蒲泥,破符离,斩轻锐之卒,捕伏听者三千七十一级,执讯获丑,驱马牛羊百有馀万。

(秦汉时期称河套地区为河南地)

称林为塞,可见这条边境林的地位,在汉代人眼里,与万里长城不相上下。

虽然榆林塞的主要目的是让胡人不能随意骑马南下。

但在客观上,对河套与西北地区,也起到了防风固沙,保持水土的重要作用。

事关边塞防备之事,同时这些年又深知林木对耕地的保护作用。

特别是在降水稀少的河南地,耕地出产的粮食多少,决定了边境军心民心的稳定程度。

五原县炼铁工坊不敢第一时间把主意打到伐木烧炭上面,也是说得通。

也正是因为河南地的林木事关国防,所以冯都护对五原县炼铁工坊的燃料之事一直不吭气。

要不然以他的身份,主动说出伐木烧炭之事,说不得就要被人喷死。

就算不被喷死,但背后说不得又要被人说成是见利忘义,为私利而罔顾国家边疆等等诸类。

幸好刘良和许勋这一次做事还算是稳当。

与公文送过来的,还有李许氏的伐木规划书。

里头详细地规划了河南地林木的轮伐轮种。

如果没有这一份规划书,那么这一份公文就是废纸。

但有了这个规划书,会不会有人反对不好说,但至少值得讨论一番。

别看李许氏一介女流,但在农学一事上,影响力可不算小。

南中的梯田,蜀中的双季稻,陇右的菽,凉州的苜蓿与粮食轮种,还有河南地的复垦,都有着她的身影。

虽然有某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这些事情,但真正把理论落到实处的,还是得靠她。

当然,能一直无怨无悔陪着她到处跑的李同,也有一些功劳。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喊李许氏为“许大家”。

所谓的大家,是指在汉代女子在某一方面,有着杰出的贡献。

世人为示尊敬,称之为“某某大家”。

“尚书台那边呢?是个什么说法?”

冯都护问道。

“尚书台能有什么说法?这不是转过来询问你的意见了么?”

右夫人有些撇嘴,“说不定他们根本就看不懂这个规划书。”

冯都护笑笑:

“不能完全看明白倒是有可能,但说人家根本就看不懂,那就是太小看人家了。”

蒋公琰乃是正人君子,宽宏雅量,又不喜与人争权。

看不懂的东西,把握不住的事情,不会轻易下结论,而是主动询问。

并不会因为觉得向别人询问就是露怯,感到丢面子。

丞相让他出任尚书令,未必不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说得也是,毕竟事关边塞之事,蒋公琰说不定是要向你要一个担保呢。”

右夫人点了点头,赞同道。

冯都护看了她一眼,没有表示。

玩政治的人心都脏,冯都护自然是理解的。

当然,右夫人说的,也不无可能。

这些年来,兴汉会在各地兴建了不少工坊,还开辟了牧场和农场。

每年上交的赋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要不然阿斗哪来的底气减赋税?

并州五原县炼铁工坊的意义,在于不但将来要供应并州军民铁器,而且同样有着巩固边塞,教化胡人的意义。

特别是教化胡人,那可不是口头上的教化,而是实实在在的教化。

君不见现在的武都阴平的氐人,巴西郡的蛮人,凉州的羌人,现在对大汉有多么拥护?

所以工坊与河南地的林木之间,就是一个取舍问题。

“担保就担保吧,现在大漠上的胡人又不是什么威胁,工坊只嫌人手不够多,哪有嫌胡人不过来的?”

冯都护倒是无所谓。

毕竟事关兴汉会,该担当的,还是要担当的。

而且纵观整个三国时代,四周的胡夷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都是给各国刷业绩的工具人。

反倒是司马晋统一以后,工具人居然翻身成了主人,可谓奇葩。

“不过最好还是定个规矩,除了要补种之外,还要定下树木的价钱,再收些有类车船缗之类的赋税。”

冯都护思索了一下,“毕竟山泽湖海,皆归于国,给朝廷多上交些赋税,也是应当的。”

反正只要能让五原县工坊开工,多少钱都能赚回来。

重要的是要取得政策上的支持。

大概是说得有些久了,右夫人觉得有些渴。

她起向走向冰鉴,熟练地从里面端出一盘切好的寒瓜,放到两人之间:

“要吃么?”

“来一块吧。”

冯都护勉勉强强地说道。

这是今年关中渭水北边的高塬上种的新品种。

瓜皮依旧很厚,籽依旧很多,但口感要比去年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