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建个茅庐,备齐祭祀用品,还有记得按时送来日常所需要即可。”
杨仪头也不回,语气冰冷地回答。
冯君侯也不在意,立刻就应了下来,跟在他的后面,把他送到府衙门口。
看不惯归看不惯,但礼节必须要做足。
看着杨仪略显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冯君侯若有所思。
就冲为丞相守墓这一出,冯君侯觉得他应该有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
毕竟跟随丞相这么多年,杨仪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两日后,魏延派人入城求见。
冯永看到来人,不由地高兴道:
“魏兄长,为何来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延长子魏昌。
魏昌为人老实,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见过君侯。”
“没有外人,不必如此。”
冯君侯伸手把臂:“魏兄怎么有空来这里?”
当年冯君侯在汉中第一次见到魏延时,两人起了不小的冲突。
身为儿子的魏昌因为劝阻魏延,被踢了一个滚地葫芦。
这个人情,冯君侯一直是记在心里。
“不敢当不敢当!”
倒是魏昌,听到冯君侯的称呼,吓得退后两步,“况且末将到此,乃是身负公事。”
自己的阿弟是冯君侯门下大弟子,前途无量,乃是魏家以后的门面。
自己如何敢让冯君侯称自己为兄,这不是要误了阿弟么?
看到魏昌如此,冯君侯只得停下手头的动作,有些无奈地问道:
“哦?可是镇北将军准备动身领军渡河?”
“君侯明见,正是。”
“镇北将军打算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最好是明日。”
冯永闻言,略一沉吟,最终点头道:
“准了。你回去告诉镇北将军,粮草辎重之事,不必担心,我会为他做好准备。”
魏昌重重一抱拳:“诺!”
说完公事,魏昌没有打算久留,准备告退。
不过他在退出房门时,又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犹豫地转过身来:
“末将有一事,想请教君侯,但又有些僭越,生怕君侯责怪。”
“只是这个事情,若是不说出来,末将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看到魏昌这个模样,冯君侯已知其意,笑道:
“我亦有些话想对魏小将军说,以前难有机会,正好趁了现在说出来。”
“君侯请讲。”
“魏小将军想说的,莫不是与镇北将军有关?”
魏昌闻言,顿时吃了一惊:“君侯有先见之明,末将佩服万分。”
冯君侯笑了笑,也不说话。
同时心里却是暗道:
以你这种性子,能主动与我说起的事情,除了与魏延有关,我实在是也想不出其他事情了。
“我只是随便猜的,却不知魏小将军究竟要说何事?”
魏昌脸上出现挣扎之色,低声道:
“不敢瞒君侯,杨长史前两日,曾私下里拜访过我家大人。”
冯君侯“嗯”了一声:“这个事情,我也知道。”
看到冯君侯波澜不惊的模样,魏昌反而是暗松了一口气。
想来也是,毕竟深谋远虑冯鬼王,这等事情,他自当是有法子知晓。
所以自己未经大人同意就与冯君侯说起此事,看来也不算是犯了错误。
“当时末将就守在帐外,虽然听不清杨长史与大人在帐内谈了什么事情,但看起来大人应当是没有答应。”
魏昌说到这里,脸上有些羞愧:
“君侯也知道,大人脾气急了些,所以一怒之下,就将杨长史赶了出来。”
这个“赶”字用得不错,春秋笔法。
冯君侯看到魏昌这个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保全自家大人?
他不由地暗叹道:
“这魏延好命啊,至少要比杨仪好命多了。”
他还没有感叹完,只听得魏昌又继续说道:
“所谓子不言父过,君侯与大人,还有杨长史之间的事情,昌自是不敢多言。”
“但这两日大人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杨长史那日回城之后,又来拜访君侯。”
“出府时,君侯还亲自将杨长史送出府外……”
魏昌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君侯,你也知道,大人的脾气是急了些,当日与杨长史在帐内相谈,可能有些冲撞。”
想起杨仪那天落魄已极的模样,冯君侯暗想,那可不是“有些冲撞”那么简单吧?
“大人与杨长史,就算是在丞相面前,之间也是经常言辞激烈。”
“所以,若是有什么让君侯难做的,还请君侯见谅。”
说着,魏昌深深地行了一礼。
冯君侯反应过来:
“魏小将军,是怕杨长史在我这里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魏昌有些尴尬地一笑。
冯君侯看到魏昌的神龟,忽然明白过来,忍不住一笑:
“镇北将军派魏小将军过来,是不是掺了别的心思?生怕我改变主意,不让他领军平定上党。”
魏昌的脸色更加尴尬了。
谁说魏延是莽夫来着?
关系到军功的事情,不也是很会拐弯抹角的吗?
不过魏延这个反应,反而是让冯君侯放心了不少。
“还请魏小将军回去,转告镇北将军,我虽与他不和,但既然受了丞相遗命,自会以大局为重。”
“镇北将军骁勇善战,若是他当真有心立功,我只会欣喜,肯定不会暗中阻挠。”
魏昌闻言,脸上顿现激动之色:
“君侯心胸开阔,末将佩服不已!昌在此先替大人谢过君侯!”
“不必如此,吾与镇北将军不过是同为大汉出力而已,希望镇北将军此次,马到功成,为大汉再立一功。”
“谢君侯!末将这就立刻回去,告诉大人。”
“去吧。”
魏昌起身,长松了一口气,重重抱拳,这才转身出去。
冯君侯看着魏昌的背影,古怪一笑。
这算不算是魏延的一种示好?
只是冯君侯的好心情并没有维系太久。
就在魏延领军出发后,突然有急报传来:
“山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