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渡河(二)(2 / 2)

蜀汉之庄稼汉 甲青 4898 字 2021-10-11

更别说这种藤甲,制作不易也就罢了,而且材料大部分都是产于南中。

也就是兴汉会财大气粗,这才让藤甲的制作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没错,就是产业链。

南中三大支柱产业:甘蔗、桐油、茶叶。

有平地的就种粮食,崎岖一点的就种甘蔗,有山的就种茶,或者种油桐。

有一些寨子,就是专门编织这种藤甲,拿去跟官府抵赋税,或者跟兴汉会换粮食。

藤甲的制作,就是桐油产业里的一条细分产业链。

南中的浸油藤甲,凉州的羊皮气囊,在这个关键时刻,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因为它们让渡河的将士,极大地减少了落水的恐惧,甚至增加了不少勇气。

“哗!”

第一个木筏终于撞上了西岸。

“杀!”

有迫不及待的汉军直接从木筏跳入齐腰的水里,刚喊出一个“杀”字,当场被箭雨射成了刺猬。

看着被围上了鹿角栅栏等障碍物的渡口,领头的汉军军候大声喊道:

“不要冲!”

“举楯!列阵!”

……

“咚咚咚!”

高大的士卒努力地举着只比成人矮了一个脑袋的大楯,从木筏上跳到水里。

木筏上面的将士也纷纷跳下木筏,紧随在大楯后面,低着头,尽量让自己处于大楯的保护之下。

只是大楯再大,也不可能把木筏上的将士全部掩护住。

再加上魏军占据地利,此刻箭飞如蝗。

比起方才在河中时,汉军士卒所面临的箭羽,多了数倍。

仅仅是跳下木筏的十数息时间,就听得连续惨叫声响起,不少汉军纷纷中箭,掉落入水中。

丝丝血红开始与浑浊的黄水混合在一起,泛起某种妖艳的水纹。

领头的军候半伏着身子,紧紧地靠在大楯后面,看着木筏上的同袍无助地暴露在魏军的弓弩之下。

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喘着粗气,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冲动。

第二个木筏很快就跟上来了。

有了第一个木筏的教训,第二个木筏显然没有急躁的士卒提前跳出来。

不过即便这样,同样的伤亡也是不可避免。

不用招呼,没有交流,第二个木筏上的屯长就主动兵合一处。

两个木筏的木楯合到一起,终于勉强形成一个小型楯阵。

后面的木筏陆续跟上,靠岸的汉军达到足够的数量时。

主动担任领军的一个校尉终于站起身来,举起长枪,大声喝道:

“冲!跟我来,把鹿角撞开!”

他说着,一脚踢开支撑着大楯的支角,与楯兵一起举着大楯开始向前推。

士卒们在各自队率屯长们的带领下,开始组成小队,跟着校尉向前冲去。

站在东岸的关姬,举着望远镜,看到冲向魏军栅栏的将士,纷纷倒地。

她的面容变得极为冷峻,藏在望远镜后面的目光,幽深无比。

无论是渡河一半就掉落水里的将士,还是到了对岸被魏贼射倒在地的将士,都是她这些年来,耗费心血训练出来的。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失去性命,要说心里没有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就算是伤亡再大,她也要趁着魏军最有可能麻痹大意的时候,拿下渡口。

她很清楚,这一场强渡之战,非但是关中之战以来,甚至是凉州军成军以来,有可能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场战役。

如果说,前面从雁门郡一直横扫南下,凉州军的真正主力,都没有遇到硬仗。

那么这一次,就是考验凉州军的时刻。

但就算是损失再怎么惨重,凉州军也不能退缩。

因为以眼下这种条件,不能指望义从军,更不能指望被裹胁而来的胡人。

唯一能让她信赖的,就只有凉州军。

“第四批,跟上去!”

她又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下河面,语气冷静地吩咐了一声。

一直在等待的五百名将士,在得到军令后,立刻齐齐把木筏推向河里……

每一个木筏,根据大小不同,有五十名到百余名将士不等。

渡河不是一窝蜂地冲到河里,它是有组织,有批次的进攻。

既要避免太过拥挤,给对方树立活靶子,又要能及时衔接兵力,不至于前军冲上去,后军却没有及时接应。

关姬手里的望远镜,还有凉州军强大的组织能力,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不过即便是如此,汉军想要抢占渡口的行动,仍是遭到了魏军的猛烈打击。

连续四五批次,两千来名精锐凉州军渡过黄河后。

除了在最开始时,趁着魏军措不及防,破坏了外围的一部分鹿角和栅栏。

剩下的,就再无寸进。

伤亡惨重的汉军,在抢占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滩地后,就不得不在杨千万的带领下,围成一圈,固守待援。

在不久前,魏军曾两次冲出来,想要把他们赶下河里。

泅渡过来的三百来名骑兵,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杨千万的战马,就是在上一次的反冲锋里,被射得死透了。

日头偏至山头上时,两军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行动。

不过汉军没有时间休息,因为他们没有魏军的地利。

所以他们必须要趁着魏军休息,以最快的速度,建起一个营寨。

就算是最简陋的营寨,那也比毫无遮掩地呆守在岸边强。

除了把所能收集起来的大楯,竖在外围当作临时寨墙,还要把大部分木筏拆开,组成栅栏。

这就意味着,这些守在西岸的汉军,没有想过要退回去。

“咣咣咣……”

有强壮的士卒,正努力地往地里砸着粗大的木桩,让木桩尽可能地深深楔入泥土中。

一根婴儿粗的麻绳已经绑到了河边一棵老树上,一个木筏带着麻绳的另一头,开始往回划。

一直守在岸边的关将军,在得到西岸的回报后,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甚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够了,只要一个晚上就够了!明天,贼人就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虎狼之师……”

魏军自然不可能敢小看凉州军,但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凉州军真正恐怖的,不是精良无比的盔甲武器,而是强大无比的组织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