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弟妇派到鹯阴那边查看春耕,足以表明君侯对此事的看重。
虽然李慕不懂军中之事,也从来不过问军中之事。
但身在刺史府上,有些事情她也是隐约知道一些的。
鹯阴那边,兴汉会控制下的耕地,以前还种有一部分粮食。
今年要全部改成种豆类。
原因也很简单。
今年刺史府要正式大规模重建骑军。
这些事情,李慕自然不好跟李同夫妇明说,但可以暗中提点一下:
“方才男君也说了,若是有人不守规矩,你们也不要怕事。这次可是君侯派你们前去办事,代表着是君侯的脸面呢。”
说着,她看了一眼冯刺史和关大将军。
关大将军神色如常,似乎没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倒是冯刺史,觉察到李慕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甚至还带着些许赞许的笑容。
兴汉会现在不但在经济上成了庞然大物。
而且随着冯刺史成为大汉的一方大佬,它的政治影响力也与日俱增。
赵二哈进化成了赵三千。
李遗入了丞相府当参军。
王训任越巂太守,政绩年年都是上等。
李球先是任金城太守,现在又入凉州刺史府军中独领一营。
黄崇所在的南乡就更不用说,影响着大汉的大宗物资价格。
其他与兴汉会有关的人物,如王平、柳隐、张嶷、句扶等等,要么是一方太守,要么是镇守重关。
但俗话说得好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虽说只要有冯会首这个带头大哥在,底下的小弟就没人敢乱蹦。
但小弟们的手底下,也是有很多人要靠着他们吃饭的。
小弟的小弟,又不是冯带头大哥的小弟。
更别说具体到个人利益方面,肯定会有分歧。
兴汉会又不是什么精密机器,这么些年下来,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老油子。
到时候真要有哪个不长眼的,觉得自己身后靠着兴汉会,或者觉得自己有能力给兴汉会内部传个话,所以想要耍耍特权啥的。
冯刺史给李同夫妇那句“拿出你们的身份来”,就是给两人背书。
李同得到自家阿姊的肯定,连忙又连声应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这种天气不适合骑马,李同和李许氏同坐一辆马车赶路。
两人上车后,随从里有人又给马车轮子上了油,马车这才吱吱呀呀地上路。
建兴十二年的开春,冯刺史送走了李同夫妇。
又要操心完凉州倒春寒可能导致影响春耕的问题。
偏偏在这个时候,北边的胡人又传来了一个消息。
而且这个消息还是赵广带过来的。
准确地说,是赵广拉着石苞上门。
“兄长,兄长,小弟的战马,有好消息了!”
这一日,赵广拉着石苞直闯刺史府,连连叫嚷。
声音之大,连关姬都跑了出来,看到还有外人在场,这才收敛了神色,从容地打完招呼,然后对着冯刺史连使几个眼色才下去。
冯刺史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毕竟军中这一块,可是关大将军的地盘。
凉州经过两年的经营,已经算是稳定下来了。
所以今年刺史府要正式扩军。
骑军是重中之重。
骑兵好找,但合格的战马难找。
虽说凉州建立了马场,但战马的培养,最少也要三四年。
要不然赵广为何要满世界乱窜寻找战马。
如今听到赵广竟然真的找到了战马,关大将军怎么可能不关心?
冯刺史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你到哪寻得这般多的战马?”
当大佬也不容易啊,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头巡视,就是为了表现出对春耕的重视。
好不容易休沐一日,赵三千这个没有眼色的,还上门找事。
“轲比能啊兄长,是轲比能!”
赵广仍是一脸的兴奋。
冯刺史顿时一惊:你个二哈到底能有多撒欢,连轲比能都能遇到?
想到这里,冯刺史连忙坐正了身子:
“轲比能?他被魏贼打败后,不是逃到漠北去了吗?你们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赵广一把把石苞推出来:
“这个事情,还要让仲容来说。”
好的,要不是你是我亲弟弟,我就把你当场打死!
你不知道你瞎嚷嚷什么?
冯永的目光落到石苞的身上。
石苞咳了一声:
“君侯,是这样的,轲比能原本的势力不是到了九原故地嘛,以前呢,胡薄居姿职不是也在九原故地那里放牧吗……”
冯刺史没心情听他废话,没好气地说道:“说重点!”
“是是!是这样的,轲比能找上了胡薄居姿职的阏氏,说是想要欲与大汉联手抗魏。”
然后胡薄居姿职的阏氏找了你?
冯刺史看了一眼石苞,又看了一赵广。
就凭你们两人的绝世容颜,放在后世,真要出道的话,不知要吸多少CP粉。
可惜的为什么你们不走正道?一个是人型二哈,一个是饥不择食。
带头大哥突然觉得心好累!
不过饥不择食也有饥不择食的好处,就像现在,凉州北边是西部鲜卑的地盘,轲比能过不来,但居然能通过石苞的姘头传话。
冯刺史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想,他敲了敲桌子,沉吟着问道:
“轲比能许了什么好处?”
石苞面露敬佩之色:
“君侯果然是深有谋略,竟知轲比能会许下好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头:
“轲比能说了,只要大汉愿意帮他,他愿意向大汉进贡两千匹上好的战马,同时还能拿出两万头牛羊,与大汉交换粮食毛料。”
听到这个话,即便是财大气粗的冯刺史,眉头亦是一挑!
好大手笔!
凉州不缺马。
但是上好的战马是永远不够的。
赵广在一旁喜孜孜地接口道:
“兄长,这等天大好事,我等岂能放过?当年秃发部遇到兄长,现在都成了兄长的门下走狗。”
“那轲比能,可是比秃发部肥多了!不榨他个百八十斤油出来,兄长这名头,岂不是白叫的?”
冯刺史闻言,顿时大怒!
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你能不能憋着?
他操起桌上的茶杯就砸过去,骂道:
“什么叫我的名头?我的名头怎么啦!你给我说清楚,我是那种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