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声音低沉地说道,“郝将军说了,今年凉州大旱,粮食绝收。”
“而且南边的蜀人又来犯,占据了陇右,凉州危急,所以没有多余地粮食借给我们。”
此话一出,帐里的大小头目皆是一阵骚动。
倒是秃发阗立比较能沉得住气,听到这话,眉头仅仅是皱了一下,“卖呢?我们拿皮草去买,甚至可以拿牛羊去买,难道也不成吗?”
秃发匹孤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们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听说今年新来的刺史亲自去凉州豪族家里借粮,哪来的粮食卖给我们?”
有心急者大声问道,“大人,那战功呢?少君长带着我们族中大部精骑,随魏人前去征战。”
“此番我们族中精骑,损失大半,难道就没有一点补偿吗?”
秃发匹孤脸色更加难看了,“什么补偿?魏人在汉人手上吃了大亏,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还想到会补偿我们?”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秃发阗立,“涂孤,你来说,是也不是?”
秃发阗立点了点头,“魏人此去陇右,差点全军覆没,能逃回来者,不过十之四五。”
众人听了,更是忿然。
“可是大人,我们从阴山一路行来,族人死的死,亡的亡,好不容易才在西海有个安身之地,魏人又前来征我们为他们打仗。”
“这一仗,我们族中可是伤了元气啊,他们不补偿就算了,连卖粮食给我们都不愿意,这不是把我们逼上绝路吗!”
更有甚者直接说道,“大人,我们直接去抢吧?魏人不给我们,我们就自己去拿!”
这个话得到了帐内大部分人的响应,“对啊,大人,我们干脆去抢!”
“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
鲜卑与其他的胡人不同,他们大概是唯一对大汉占据心理优势的胡人。
毕竟檀石槐对鲜卑的影响太大了。
不但屡次打败了汉军,而且还侵占了汉人不少郡县。
汉人皇帝曾向檀石槐请求和亲,檀石槐不但拒绝了,甚至还加紧侵掠。
如今鲜卑虽然大不如前,但那并非是被汉人打败的,而是自己内部分裂造成的。
所以当他们被逼到这一步,下意识地就是想要重操旧业:抢劫。
不但抢汉人的,同时也抢周围胡人的。
秃发匹孤目光闪烁,看向秃发阗立,“涂孤,你觉得怎么样?”
秃发阗立沉吟许久,却是摇了摇头,“不妥。郝昭镇守河西多年,是个有本事的。”
“即便是我们一时得利,最后却是树了强敌。以我们部族现在的情况,尚不足以与魏人争锋。”
“可是我们部族这个冬日怎么办?这样下去不但要冻死人,而且还要饿死人啊!”
“那我们就向东南去。”
秃发阗立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陇西就在西海的东南方。那时我领着人从那边回来,看到陇西西边全是杂胡。”
“他们占据着水草丰茂的地方,还有洮水,大河灌溉田地。我打听过了,在陇西的枹罕、河关那一带,是魏人放弃的地方。”
“现在那里全是杂胡、羌人和氐人在放牧。我们鲜卑人比那些杂胡强多了,可以直接去抢他们的地盘。”
“这么一来,我们不但可以寻得过冬的地方,还可以抢得人口牛羊,充实我们的部族。”
此话一出,帐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抢杂胡可比抢魏人容易多了。”秃发匹孤喃喃地说了一句。
众人听到这话,脸上皆是露出动心的神色。
没错,抢杂胡可比抢魏人容易多了,而且抢了杂胡之后,还很容易消化他们的部族。
“可是我们不认得路。”
有人提出了问题。
“少君长应当认得吧?”
秃发阗立点了点头,“我们先往南走,过了大河,再向东南走,很快就能进入陇西。”
“可是现在天已经很冷了,那些杂胡,想必早就找到地方过冬。万一我们到了那里,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有人仍然在担心。
“不会。魏人在陇右吃了大亏,听说陇西那边的羌胡已经不听他们的话了,正在围攻魏人的城池。”
秃发阗立肯定地说道,“我们过去,若是运气好,说不得在抢了杂胡之后,还能借机把魏人的城池也抢了。”
“甚至等魏人问罪下来,我们还可以把这个罪名安到杂胡头上。”